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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根下,短暂的死寂被更加汹涌的暗流打破。高空中,所有骨塔顶端的眼球魔像,那幽蓝火焰凝聚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钉在四人身上。那不仅仅是被监视的感觉,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为后续攻击进行精准定位的引导。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脚下腐泥的腥臭和刚刚散开的血腥气,令人窒息。

凌烬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青铜城墙,强行压下体内因反噬而翻江倒海般的剧痛,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上空。他知道,刚才解决那二十余名魔兵,不过是撕开了这场围猎序幕的一角。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左臂魔化鳞片传来的撕裂感和手腕伤口不断溢出的暗金血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与危机。

“咳咳……”蛮山拄着巨斧,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熔岩血气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旧顽强地挺直脊梁,将凌烬、玄璃和昏迷的药叟护在身后更贴近城墙的位置,“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

玄璃脸色苍白,双手结印,竭力维持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琉璃光罩,这光罩无法完全抵挡攻击,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偏转、削弱那些眼球魔像锁定带来的精神压迫和可能到来的远程打击。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显然也已接近极限。

影的身影在众人周围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冰灰色的左眼不断扫视着城墙上方和两侧,寻找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攻击征兆或是理论上几乎不存在的逃生缝隙。她右脸的魔纹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蠕动着,散发出一种焦躁与冰冷的杀意混合的气息。

“警报已响……下一波……不会是这种杂兵了。”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容乐观的预判。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嗡——!!!

一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地底深渊,又仿佛源自城墙本身的嗡鸣,骤然响起!这声音与之前眼球魔像尖锐的警报截然不同,它更加宏大,更加沉重,带着一种金属摩擦、齿轮转动的质感,仿佛某种沉睡的庞然巨物,正在被缓缓唤醒!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大地开始轻微震动!不是空间裂隙那种混乱的撕扯,而是一种有规律的、源自城墙内部的、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无数沉重的脚步,正在城墙内部的通道中奔跑、集结!

咔嚓……咔嚓……

头顶上方,百米高的青铜城墙表面,那些原本缓缓流动的暗红色奴役符文,骤然亮起了刺目的血光!符文蠕动的速度加快了数倍,并且开始向着某几个特定的区域——正是凌烬他们藏身的这段城墙根对应的上方——迅速汇聚!血光越来越盛,仿佛烧红的烙铁,将那片区域的青铜墙体都映照得一片诡异猩红!

“不好!他们要直接从上面下来!”凌烬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

轰!轰!轰!轰!

连续数声巨大的、金属扭曲断裂的轰鸣,从众人头顶正上方传来!

只见那段血光最盛的城墙墙体,猛地向外凸起、变形!紧接着,数块堪比房屋大小的、厚重无比的青铜闸门,如同被巨力从内部硬生生撞开,猛地向下翻开、坠落!

轰隆隆——!!!

巨大的闸门砸落在下方的腐泥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溅起漫天恶臭的泥浆!而闸门之后露出的,不再是光滑的城墙内部,而是几个黑黝黝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般的……洞口!

通道!直通城墙内部的通道,被强行打开了!

下一刻,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又如同倾巢而出的嗜血蝗虫,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暗色身影,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完全一致的、冰冷麻木的杀戮气息,从那些洞口中……汹涌而出!

依旧是噬神魔兵!

但数量,何止之前的十倍、数十倍!简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潮水!

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洪流,瞬间填满了城墙根前的大片区域,并且没有丝毫停滞,如同汹涌的浪涛,朝着凌烬四人藏身的角落,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保持任何阵型,只是纯粹依靠绝对的数量,进行最原始、最狂暴的碾压!

“操!”蛮山看着那如同海啸般涌来的魔兵狂潮,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和发自灵魂的寒意!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杀的前奏!

“守住!”凌烬嘶声怒吼,他知道此刻任何退缩都是死路一条,唯有背靠城墙,利用地形稍微限制对方展开,才有一线渺茫生机!他强行催动体内那如同即将熄灭烛火般的寂灭之力,右手指尖暗金光芒闪烁,数道凝练却远不及之前威能的寂灭指风呼啸而出,精准地点向冲在最前面几名魔兵的头颅!

噗!噗!噗!

指风贯脑而入,那几名魔兵应声而倒。但他们的尸体甚至来不及落地,就被后面汹涌而上的同伴瞬间淹没、踩碎!更多的魔兵,挥舞着闪烁着噬神诀纹路的武器,如同冰冷的金属风暴,席卷而至!

“给老子滚开!”蛮山双目赤红,彻底放弃了防御,将残存的熔岩血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巨斧,整个人如同燃烧的陨石,主动撞入了魔兵狂潮之中!巨斧狂舞,带起一片片血雨腥风和破碎的肢体,他如同磐石般死死钉在防线最前沿,为身后的同伴争取着宝贵的空间和时间。每一次挥斧,都有魔兵被斩碎,但他身上也会瞬间增添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熔岩血气与幽绿魔火、黑色电弧疯狂碰撞、湮灭,他的怒吼声与魔兵武器砍在血气护甲上的铿锵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惨烈至极的死亡乐章!

玄璃咬破舌尖,强行提振精神,琉璃光华不再追求大范围防御,而是凝聚成无数道锋利无比的光刃,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蛮山周围穿梭飞舞,精准地切割着试图从侧面和后方攻击他的魔兵关节、手腕,或是干扰他们的武器能量运行。她脸色惨白如纸,七窍甚至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显然已是在透支生命本源进行支撑!

影的身影彻底化作了死亡旋风!她不再追求一击必杀,因为在如此密集的敌人面前,节省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她的双刃化作两道幽暗的闪电,在魔兵潮水般的攻势中艰难地穿梭、格挡、反击。每一次刀刃的交击都爆发出刺眼的火星,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她的动作依旧迅捷诡谲,但频率明显下降,呼吸也变得粗重,冰灰色的左眼中写满了疲惫与凝重。魔兵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足以用尸体堆砌,耗尽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最残酷的白热化阶段!

魔兵们确实如同影所说,被彻底洗去了神智,磨灭了恐惧。他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一名魔兵被蛮山的巨斧拦腰斩断,上半身落地后,竟然还用双手扒拉着泥浆,张开布满尖牙的嘴,试图去撕咬蛮山的脚踝!另一名魔兵被玄璃的光刃切断了持刀的手臂,却立刻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或者干脆用头槌,继续发动亡命攻击!更有魔兵甚至直接选择在靠近时自爆体内不稳定的能量核心,试图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撕开蛮山那摇摇欲坠的血气防御!

疯狂!绝对的疯狂!

凌烬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蛮山如同血人般依旧在疯狂劈砍,看着玄璃摇摇欲坠却仍在坚持,看着影那逐渐被魔兵潮水淹没的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必须做点什么!

“吞噬……必须补充力量!”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寂灭本源本身就带有吞噬万物归于虚无的特性!虽然左臂反噬严重,但他还可以尝试用其他方式,吞噬这些魔兵的能量,哪怕只能恢复一丝!

瞅准一个机会,当一名魔兵突破蛮山的斧影,挥舞着幽绿火焰长刀冲向靠坐在墙根的凌烬时,凌烬眼中厉色一闪,右手五指成爪,暗金色的吞噬之力在掌心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猛地抓向了那名魔兵持刀的手腕!

他并非要硬撼对方的攻击,而是要直接吞噬其手臂中蕴含的能量和生命力!

噗!

手掌准确扣住了魔兵冰冷的手腕!吞噬之力发动!

然而,下一秒——

“嗤——!”

一股极其狂暴、混乱、充满了腐蚀与堕落气息的暗红色能量,顺着凌烬的吞噬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向涌入他的经脉!

“呃啊!”凌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条右臂瞬间变得乌黑,并且那乌黑色泽还在迅速向上蔓延!一股钻心的、仿佛要将他的血肉和经脉都溶解腐蚀的剧痛传来!那魔兵血液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普通的魔气,更掺杂了一种极其恶毒的、专门针对能量和生命本源的……腐毒!

这腐毒极其霸道,甚至能侵蚀寂灭之力!凌烬感觉自己右臂的经脉正在被飞速破坏,吞噬而来的那点微薄能量,远远不足以抵消腐毒带来的伤害,反而像是引火烧身!

他当机立断,猛地切断了吞噬之力,同时运转体内残存的寂灭本源,强行将那股侵入的腐毒逼向指尖!

噗!

一股腥臭发黑的毒血,从他右手食指的指尖激射而出,落在旁边的泥地上,瞬间将泥浆腐蚀出一个滋滋作响的小坑!

而那名被他抓住手腕的魔兵,虽然手臂瞬间干瘪了一些,但动作只是微微一滞,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另一只手依旧凶狠地抓向凌烬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仅有寸许长短、通体呈现惨绿色、仿佛由某种生物骨骼打磨而成的细钉,如同拥有生命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名魔兵的……太阳穴!

魔兵的动作骤然僵住,抓向凌烬的手停在半空。紧接着,他裸露的皮肤下,无数道惨绿色的细密纹路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地,甚至连挣扎都没有,瞬间毙命!那惨绿色的纹路在其尸体上继续蔓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在进一步腐蚀其内部结构。

凌烬猛地回头,看向攻击来源。

只见一直昏迷不醒、被蛮山小心安置在墙根最内侧的药叟,不知何时,竟然强撑着坐起了身子!他那唯一睁开的独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浑浊死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老毒物的狠厉与决绝!他枯瘦如柴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还夹着几枚同样惨绿色的骨钉!

“小……小子……”药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别……别乱吸!这些鬼东西的……血里……掺了‘蚀神腐毒’!专门……针对我们飞升者的……本源!沾之即蚀……噬之……更烈!”

蚀神腐毒!

凌烬心中一凛!难怪连寂灭之力都难以迅速化解!神魔为了制造这些完美的杀戮傀儡,竟然歹毒至此!

药叟说完,似乎耗尽了刚刚积攒的一点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倒下,但他用那只独眼死死盯着凌烬,用尽最后力气低吼道:“他们的……能量核心……在……心窍……偏右三寸……噬神诀纹路……交汇点……毁了那里!”

他给出了这些魔兵最致命的弱点!

与此同时,药叟用颤抖的手,将一个小布包塞到凌烬手中,里面是剩余的所有惨绿色骨钉和一些其他颜色的药粉、药丸。“老……老夫的‘腐髓钉’……专破……这种……污秽之体……拿着……咳咳……”

话音未落,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独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刚才的清醒和出手,无疑是他燃烧了最后一点生命潜能换来的。

凌烬紧紧攥住那包还带着药叟体温的骨钉和药物,看着老人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模样,再看看前方依旧在魔兵狂潮中浴血奋战的蛮山、玄璃和影,一股混杂着悲怆、愤怒与决绝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蛮山!影!玄璃!”凌烬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将药叟发现的弱点和警告传递出去,“核心在心窍右三寸!血液含腐毒,小心!”

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显得微弱,但战斗中的三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关键的信息!

蛮山怒吼一声,巨斧挥舞的轨迹陡然一变,不再追求大范围的劈砍,而是变得更加精准、狠辣,专门朝着魔兵胸膛右侧那特定的位置猛攻!果然,一旦击中那个点,魔兵身上的噬神诀纹路便会瞬间黯淡,动作僵直,效果远超之前!

影的身影也变得更加致命!她的双刃如同死神的请柬,每一次闪烁,都必定有一名魔兵心窍右侧被洞穿,无声无息地倒下,效率陡然提升!

玄璃也立刻调整策略,琉璃光刃不再分散攻击,而是集中力量,配合蛮山和影,专门干扰和击偏魔兵攻向那个弱点的武器,或者创造出一瞬间的破绽!

战局,因为药叟这关键的信息和凌烬及时的传递,竟然在绝境中,硬生生扳回了一丝微弱的平衡!

但魔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依旧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从城墙通道中疯狂涌出,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冲击。蛮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熔岩血气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玄璃的琉璃光华也越来越暗淡,她甚至已经开始燃烧自己的琉璃心本源,嘴角不断溢出带着琉璃光泽的鲜血。影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身上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冰灰色的左眼中充满了血丝。

凌烬强忍着右臂被腐毒侵蚀的剧痛和左臂反噬的虚弱,将药叟给的“腐髓钉”扣在指间,看准机会,便以寂灭指力弹射而出!惨绿色的骨钉精准地没入魔兵的弱点,瞬间毙敌,效果显着。但这同样在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力量和精神。

杀戮,在持续。

尸体,在堆积。

腐泥滩几乎被魔兵的残骸和凝固的血液铺满,形成了一片更加令人作呕的死亡沼泽。

四人的体力、元力、精神,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滑向枯竭的深渊。

凌烬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仿佛变得遥远,唯有胸膛中那股不甘的怒火和守护同伴的执念,还在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在这幽狱饲育场的边缘,连“收藏家”的面都没见到?死在这群没有自我、沦为工具的魔兵潮水之中?

不!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让他精神一振!暗金色的瞳孔中,那近乎熄灭的火焰再次顽强地燃烧起来!

他还有最后的手段!那瓶贴身收藏的……“弑神散”!

那是药叟毕生心血所聚,蕴含“噬神”特性和他自身毒魄的终极之物!虽然药叟说过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反噬剧烈,但此刻,还有什么比现在更“万不得已”?

就在凌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手指颤抖着伸向怀中那个暗紫色玉瓶的刹那——

异变,再次发生!

并非来自魔兵,也并非来自城墙上的眼球魔像。

而是来自……他们身后,那冰冷、厚重、布满了奴役符文的……青铜城墙本身!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城墙内部传来!这嗡鸣声中,带着一种古老、蛮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紧接着,在凌烬四人以及那些疯狂进攻的魔兵都未曾察觉的脚下,那被无数魔兵血液和残骸浸透的腐泥深处,那些原本缓慢流淌的、属于这片土地的衰败能量,仿佛被这声嗡鸣引动,开始了一种极其诡异而隐秘的……逆流!

而凌烬胸前那片一直沉寂的骨片,在这一刻,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颤!这一次,并非警示危险的剧烈震动,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气息的、带着疑惑与探寻意味的……共鸣?

凌烬的动作,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