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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许倾寰 in 林嫣霜之身】

最初的震惊与恨意过去之后,许倾寰(许in林)展现出了惊人的、属于前皇后在深宫中磨练出的强大心理素质。

她没有再哭闹。也没有再歇斯底里。

她迅速地接受了这荒诞的现实。并开始完美地扮演“林嫣霜”这个角色。

三天后。

当越王和两位王子因担忧她的“病情”而前来探望时。

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状若疯癫的女儿。

而是一个虽然脸色苍白、神情却已恢复了娇俏与天真的公主。

她斜倚在榻上。身上穿着一件绣着兰草的软缎寝衣。

她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略带虚弱却足够甜美的笑容。

她用属于林嫣霜的记忆,谈论着前几日新谱的琴曲,抱怨着御膳房做的莲子羹不够甜。

她的演技天衣无缝。

她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越王见女儿恢复如初。龙颜大悦。赏赐了无数珍宝。

她的两位兄长也松了口气。又像往常一样,与她玩笑打趣。

他们都以为,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无人知道,她才是那场噩梦本身。

自那天起,许倾寰便开始了她的“新生”。

一段充满了割裂感与痛苦的“新生”。

她每日,都生活在一种极致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她享受着从未有过的、真挚的亲情。

她的新“父王”那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越国国君。会将搜罗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像献宝一样送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她的新“兄长”。会对她无限地纵容与保护,会因为她多看了一眼某个侍卫,而吃上一整天的飞醋。

这份浓烈而纯粹的亲情,是她身为许倾寰时,从未体验过的。

她的父亲许镇山,威严,肃穆,爱得深沉却从不言表。

她的丈夫萧昭远,更是将她当做一件维持朝堂平衡的、冰冷的工具。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时常让她在深夜里,感到一种噬骨的、讽刺的疼痛。

而另一方面,她用着属于废后许倾寰的、那双早已看透了人心鬼蜮的眼睛,冷静地、审视着这座看似温情脉脉的江南宫殿。

她看到了这座小楼王国的软弱。

她看到了父兄们在面对大魏使臣时的谦卑与讨好。

她看到了朝堂之上,那些所谓的“股肱之臣”,在讨论国策时,充满了文人的意气用事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国家,富庶,风雅。

却也像一件精美的、一碰即碎的瓷器。

它根本没有与大魏抗衡的实力。

它唯一的命运,就是被那个强大的、充满了侵略野心的邻国,彻底吞噬。

她一边,被这份不属于她的亲情所温暖。

一边,又无比清醒地,看着这份温暖,正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步步滑落。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也因此,更加地,痛恨萧昭远。

是那个男人,毁了她忠勇的许家,也即将要毁掉这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林家。

她就样,在白日里,扮演着天真烂漫的林嫣霜。

在黑夜里,做回那个充满了仇恨的许倾寰。

日复一日。

直到,那份来自大魏的、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国书。

如期而至。

大魏皇帝萧昭远。正式下国书,向越国求亲。

指名道姓,要迎娶越国长公主林嫣霜。

以固两国邦交,永结秦晋之好。

消息传来,整个越国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一场激烈的、关乎国运的争论,就此展开。

以太傅为首的主和派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能与大魏联姻,便等于为越国,找到了一座最坚实的靠山,从此可保边境数十年平安。

而以大将军为首的主战派则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大魏陈兵边境,虎视眈眈,如今又提出和亲,分明是想用一个女人,来兵不血刃地,瓦解越国的斗志。

两派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而她,林嫣霜。

这场政治风暴的中心。

却成了那个,唯一没有资格开口的人。

她每日,都只能从侍女们的窃窃私语中,从父兄们那日渐凝重的脸色中,去猜测,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她继续,扮演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她会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惶恐。

她会在父兄面前,强颜欢笑。

她会将一个即将被当做祭品献祭的少女的、所有无助与悲哀,都表演得淋漓尽致。

终于,在朝堂上争论了整整十日之后。

越王,在那个风雨欲来的深夜。

独自一人,来到了她的寝宫。

他遣退了所有侍女。

这个在人前永远维持着君王威严的老人,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疲惫与脆弱。

他看着自己那如珠如宝的女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他的眼眶,红了。

“嫣霜……”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父王。”许倾寰(许in林)站起身,垂首行礼,姿态,恭敬而疏离。

“大魏的使臣……还在等着我们的答复。”越王艰难地说道,“朝堂上……已经快要吵翻天了。主和的,与主战的,势同水火。”

“那……父王的意思呢?”她轻声问道。

越王看着她,那双曾经充满了慈爱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嫣霜……我的女儿……是父王……是父王没用啊!”

“我越国,兵力,不及大魏的十分之一。国库,亦是空虚。若是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我无颜去见越国的列祖列宗啊!”

“父王……”

“答应吧。嫣霜。”越王睁开眼。眼中,已是老泪纵横。“为了越国的百年基业。为了这满城的万千子民……父王……求你了。”

一个君王。

在一个深夜。

向自己的女儿。

说出了一个“求”字。

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讽刺。

许倾寰(许in林)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痛苦得不能自已的老人。

她的心中,没有半分的波澜。

只有一片,冰冷的,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死寂。

她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

她抬起头,那张属于林嫣霜的、绝美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为国牺牲的、悲壮的、决绝的光芒。

“父王,请起。”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

“女儿,是越国的公主。”

“能为越国子民,换取一丝平安。是女儿,此生最大的……荣耀。”

“这门亲事,女儿……”

“愿意。”

她的话,说得大义凛然。

她的姿态,演得完美无缺。

然而,在她的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冰冷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萧昭远……苏念微……”

“你们,等着。”

“我,许倾寰,回来了。”

“这一次。我将踏着你们最盛大的欢迎仪式,走进你们最引以为傲的牢笼。”

“然后,将那座牢笼,连同你们所有人……”

“一同,焚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