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锋芒初露，直言破防
李德海眼皮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惊讶，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并没有立刻坐直身体，依旧保持着半躺的慵懒姿态，目光落在林辰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像是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林辰？”他嘴角扯动，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呵，有点意思。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挥了挥手，那两名如同铁塔般的保镖稍微退后半步，但眼神依旧死死锁定林辰，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年轻人，胆子不小。”李德海慢悠悠地坐起身，拿起旁边小几上的保温杯，呷了一口里面泡着的不知名补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往里闯。”
林辰无视了那两名保镖带来的压迫感，目光平静地与李德海对视，仿佛周围的一切戒备都不存在。“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见到李总。”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见我？”李德海嗤笑一声，将保温杯重重放回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为了秦家那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还是为了你那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诊所？”
他身体微微前倾，浴袍的领口敞开些许，露出脖颈和部分胸膛的皮肤，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压迫感：“林辰，我欣赏你的医术，年纪轻轻能有这份本事，不容易。但是，你要搞清楚，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有些规矩，不是你能碰的！”
“规矩？”林辰眉梢微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
“对，规矩！”李德海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医药行业有医药行业的规矩！你一个赤脚医生，靠着几分运气治好了几个病人，就真以为能撬动整个市场？就能不把我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就能让秦家那个丫头片子，跟着你一起胡闹，对抗行业共识？”
他越说声音越大，带着一股被冒犯的怒气：“我告诉你，断供、搬迁，那都是按规矩办事！秦家守着那些老掉牙的方子，不懂变通，跟不上时代，被淘汰是必然！至于你……”他冷笑一声，眼神阴鸷，“你那个诊所，搞什么公开检验，弄什么低价高效，就是在破坏行规！是在打我们所有同行的脸！你以为靠着苏家那点关系，就能为所欲为？”
林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斥责的恼怒或畏惧，反而在李德海情绪激动、身体不自觉前倾，试图增强压迫感时，他的目光更加专注地落在了李德海的颈肩、腰背以及坐姿上。
就在李德海一番长篇大论结束，微微喘息，准备欣赏林辰被震慑住的表情时，林辰却忽然开口了，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所有的虚张声势：
“李总，你最近是否感觉，颈部僵直，转头不利，尤其是清晨起床时尤为明显？后腰及臀部持续性钝痛，夜间加重，甚至能痛醒，伴有右腿后侧、外侧的放射性麻木感？西医的诊断，应该是腰椎间盘突出症，而且压迫到了坐骨神经，已经到了非手术不可的阶段，对吗？”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李德海耳边炸响！
他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那副高高在上的倨傲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骇然！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腰，这个动作无疑印证了林辰的诊断！
“你…你怎么知道？！”李德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这毛病是多年的老伤加劳损，近半年急剧加重，看了无数名医，结论都是建议手术，但他一直犹豫，害怕手术风险和后遗症。这属于他的个人隐私，连他最亲近的助理和保镖都不知道具体细节！这个林辰，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
那两名保镖也察觉到了老板的失态，互相对视一眼，看向林辰的眼神少了几分凶狠，多了几分惊疑。
林辰没有回答他如何知道，只是继续用那平静无波的语调，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看你面色暗滞，眼睑下青黑，舌苔虽未观，但听你声音中气虽足，却隐含滞涩，加之你方才起身时，右手下意识撑扶腰部，坐姿虽刻意放松，但左侧肩膀明显比右侧微耸，这是长期代偿所致。诸般迹象表明，你督脉瘀阻，膀胱经气机不畅，肝肾亏虚，风寒湿邪趁虚而入，痹阻经络，不通则痛。西医所谓椎间盘突出，在中医看来，不过是经络不通、筋骨失养的外在表现罢了。”
这一番引经据典、细致入微的分析，不仅点明了病症，更阐述了病机，与李德海遍访名医所得知的复杂病情完全吻合，甚至更加深入本质！
李德海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那是一种被彻底看穿、毫无秘密可言的惊骇。他之前对林辰的调查，只知道他医术不错，治好了苏老和秦家的瘫子，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能“不错”到这种近乎妖孽的程度！这已经不是医术了，这简直是…读心术？！
林辰看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德海心上：
“李总，你的病，西医手术或有风险，且易复发。但若信我，或可不必受那一刀之苦。”
说完，他不再看陷入巨大震惊和内心挣扎的李德海，转身，无视那两名神色复杂的保镖，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这片奢华的休息区。
直到林辰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李德海才仿佛脱力般，重重地靠回躺椅上，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林辰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忌惮，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摆脱病痛的渴望。
林辰最后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不必受那一刀之苦……”
这诱惑，对于一个被病痛折磨许久、对手术充满恐惧的人来说，太大了。
他原本精心布置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和权势压迫，在林辰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交锋的第一回合，他完败。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