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一步踏出,脚下那由归真界域显化的微缩星空便随之延伸。
混沌色的光芒不再是简单的防御或攻击,而是一种存在的宣告,一种规则的侵蚀。
他所过之处,汹涌的寂灭潮汐竟被强行排开、分流,如同摩西分海,在那片绝对的死寂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充满混乱生机与对立统一的道路!
“阻止他!”
寂灭祭司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发出尖锐的嘶鸣。
他无法理解张远身上发生的变化,但那混沌尺光和扩张的异样领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那是与他所信奉的虚无截然相反,却又隐隐凌驾其上的某种本质力量!
八尊异魔雕像眼眶中的猩红光芒暴涨到极致。
同时张开巨口,八道凝聚了精纯寂灭本源、足以瞬间湮灭归真境初期的毁灭光柱。
如同八条咆哮的黑暗魔龙,撕裂空间,从不同方向轰向张远!
与此同时,那几名半步归真的黑袍人也舍弃了其他目标,化作道道残影,施展出最阴毒诡异的寂灭咒法,配合着光柱进行绞杀。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归真境修士饮恨的围攻,张远眼神平静无波。
他并未闪避,也未格挡,只是将手中的混沌定界尺,向着前方看似随意地一划。
“此地,万法归元。
尺尖划过虚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的能量对冲。
那八道毁灭光柱在进入混沌尺光范围的刹那,其内部稳定运行的寂灭法则结构,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瞬间变得紊乱、崩解!
如同投入沸油的冰雪,威力骤减,然后被那混沌气流一卷,便无声无息地湮灭、吸收,化为了张远体内那方初生宇宙成长的养料!
而那些半步归真黑袍人的咒法,更是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充斥着“定义”力量的归元界域彻底包容、消化。
“怎么可能?!”
一名半步归真黑袍人失声惊呼,他的全力一击,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化解?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
张远脚步未停,第二步踏出,已逼近能量池边缘。他看都未看那些惊骇的黑袍人,目光始终锁定在那旋转的终焉之门和门前的寂灭祭司。
“虚无?寂灭?”张远开口,声音仿佛带着宇宙初开的回响
“不过是未被定义的混沌,未被掌控的终末。今日,我便以此身为界,定义尔等之终焉!”
他双手握住混沌定界尺,不再是简单的挥舞,而是以一种蕴含至理的轨迹,缓缓刺出。
这一刺,仿佛凝聚了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力量,以及体内那方宇宙的全部重量!
尺尖所指,并非寂灭祭司,也非那八尊雕像,而是——终焉之门本身!
他要做的,不是摧毁这扇门,而是……重新定义它!
“狂妄!”寂灭祭司厉吼,他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他疯狂催动全部力量,脸上那旋转的灰色漩涡面具爆发出刺目光芒,试图引动门后更多的虚无之力,甚至不惜燃烧自身本源,要将张远连同他那诡异的领域一同拖入永恒的寂静!
“以吾之魂,献祭吾主!虚无降临!”
轰!
终焉之门剧烈震颤,门扉猛地扩张,门后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一只由纯粹虚无凝聚而成的、布满诡异眼瞳的巨大手臂,猛地从门中探出,抓向张远!
这只手臂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的概念都在崩塌、消失,化为绝对的“无”!
这是寂灭祭司所能引动的、最接近界外魔神本体的力量投影!
面对这超越归真境理解的一击,张远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所谓的虚无,也不过是一种更具侵蚀性的存在形式罢了。”
他刺出的混沌定界尺,速度不减反增,尺尖之上,那混沌色的光芒凝聚到极致,演化出地水火风、清浊分化、星辰生灭的种种异象。
最终化为一点达到极致仿佛蕴含了起源与终结所有奥秘的——奇点!
“归元——创世劫!”
尺尖的奇点,与那虚无巨手的手指,悍然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碰撞的中心,一切仿佛都停滞了。
时间、空间、能量、物质……所有的概念都在那里模糊、扭曲。
下一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变化”发生了。
那足以抹除一切的虚无巨手,在触碰到奇点的瞬间,其“虚无”的本质,仿佛被强行赋予了“存在”的定义!
它不再是无,而是开始演化,演化出骨骼、血肉、经络……甚至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生机!
虽然这生机转瞬就被更庞大的寂灭意志碾碎,但这一瞬间的“存在化”,却让这只手臂的结构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而张远尺尖的奇点,则轰然爆发!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创造的洪流!混沌气流奔涌而出,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与炼化,而是开始强行在这片被寂灭笼罩的区域内,开辟、演化、定义!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片微小的、但规则完整的“世界”被强行开辟出来!
这个世界有模糊的大地轮廓,有稀疏的星辰光点,甚至有微弱的气流循环!
它顽强地抵抗着周围寂灭能量的侵蚀,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亮的灯塔!
“不——!!!”寂灭祭司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感觉到,终焉之门与这片区域的联系,正在被那诡异的世界强行干扰、切断!
门后传来的虚无意志变得断断续续,那探出的巨手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张远闷哼一声,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全身裂痕中喷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神魂如同风中残烛。
强行定义规则,对抗界外魔神的力量投影,这代价远超他的负荷。
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到了极致。
他猛地将混沌定界尺,狠狠刺入了那片由他强行开辟出的微型世界核心!
“以此界为凭,定尔等之门——封!”
轰隆隆——!!!
整个观星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十二根石柱上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然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齐齐炸开!
笼罩平台的封禁之力瞬间瓦解!
那旋转的终焉之门,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扩张的趋势猛地停止,然后开始剧烈地扭曲、收缩!
门后传来一声充满无尽愤怒与不甘的、非人的咆哮,那只探出的虚无巨手不甘地挣扎着,最终还是在混沌气流的冲刷与微型世界的排斥下,寸寸碎裂,化为精纯的寂灭能量,被张远的界域贪婪地吸收。
门扉越缩越小,最终在一阵刺耳的扭曲声中,轰然闭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如同疤痕般的空间裂痕,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平台中央的能量池迅速干涸,那八尊异魔雕像眼中的猩红光芒熄灭,表面布满裂痕,轰然倒塌。
失去了终焉之门的支撑和寂灭祭司的引导,弥漫平台的寂灭潮汐如同无根之萍,开始快速消散。
寂灭祭司呆呆地看着闭合的门扉,又看向那个浑身浴血、却依旧如同磐石般站立的身影,漩涡面具下的目光充满了茫然、恐惧,最终化为无尽的怨毒。
“你……你竟敢……毁我主降临之基……你……”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气息急剧衰落。
张远缓缓抽出刺入世界核心的定界尺,那微型世界在他抽尺之后,缓缓消散,但其存在过的痕迹,却仿佛永久地烙印在了这片空间中,持续地排斥、净化着残留的寂灭气息。
他转过身,混沌色的眼眸虽然黯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向气息萎靡的寂灭祭司和残余的黑袍人。
“你们的终焉,由我定义。现在,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