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纳科镇，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嗡鸣成了情报站里唯一的声音。
胡安靠在硬木椅上，雪茄灰烬积了老长一截。
艾丽萨将厚厚一摞装订好的报告递过来时，空气中仿佛有根弦倏地绷紧。
报告封面印着dEA的鹰头徽记，抬头是“目标人物：胡安·卡洛斯背景调查初报”。
胡安嗤笑一声，掀开第一页。
“糊弄鬼的报告，交是给华盛顿那群疑神疑鬼的白痴的吗？”
艾丽萨笑着点了点头，翻开最后几页夹着的附件，纸张带着截然不同的油墨味。
胡安立刻捻灭雪茄，那点慵懒荡然无存，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金特罗集团于索诺拉州残余势力分布及近期活动评估】
“毒蛇没死透，还在吐信子啊……”
胡安的手指划过第一栏。
卡纳内阿市的清扫让金特罗的筋骨断了，但腐肉里的蛆虫还多得很。
这些蛀虫，被情报科查了个一清二楚。
首府埃莫西约的老城区像块吸满毒汁的海绵，盘踞着几个依附金特罗的地方帮派。
线人证实他们刚收到一笔黑钱，几十个枪手正被秘密武装起来。
装备是走私进来的美制AR步枪和苏制RpG。
“想搞内应突袭？蠢得冒烟！”
胡安啐了一口。
第二条线索指向州北的诺加莱斯边境，几家挂着物流公司幌子的仓库成了新据点。
抓拍和监听都指向一个叫“鬣狗”的家伙，他手下控制着边境走私的几条羊肠小道，正频繁与锡那罗亚方向联系。
第三条，才是胡安眼皮底下的威胁。
情报站截获通讯，一队从秘鲁来的鬼影已经悄悄潜入索诺拉州腹地沙漠地带。
特征高度吻合金特罗手底下那支从不失手的暗杀队，报告用红字标注了警告。
“目标指向性极强，判定为针对我指挥部最高层级之清除行动。”
胡安眼神没在这些名字上停留太久。
毒蛇再毒，没了保护伞，就是靶子。
他的手指重重戳向报告的下一页。
【关键保护伞：雷富希奥·莫拉莱斯州长活动记录及可疑资金链】
这才是能钉死毒蛇的七寸！
州长莫拉莱斯的名字像块烫金的烙印，而这份报告则是把他剥了个干干净净。
数据和各项记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索诺拉州两个大型基建项目招标，金特罗控制的空壳公司轻松中标。
一笔由加勒比海离岸公司周转进州长侄子账户的资金被溯源追踪，最终指向了臭名昭着的金特罗境外洗钱网。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情报站利用特殊权限接入的州府通讯系统，截取了州长昨夜那通要命的卫星电话。
通话对象，锁定在金特罗宫。
音频特征97%吻合金特罗。
录音里有莫拉莱斯那惊恐变调的求饶，还有金特罗冰冷赤裸的死亡威胁。
这份原始录音，此刻正躺在报告附带的硬盘里。
额外还有通话结束后不到三小时，州长紧急签署的秘密行动令扫描件。
授权索诺拉州宪兵总队于天亮前接管卡纳内阿市区，武装清单上甚至包括了要求第九军区支援的重火力装备！
时间线和行动目的，赤裸裸地与金特罗的命令完美咬合。
“州长先生，表面光鲜，私底下是条饿疯了的鬣狗。”
胡安冷笑。
“好一个索诺拉州的大家长啊……好一个雷富希奥·莫拉莱斯！”
胡安的声音低沉。
“拿宪兵和州警当枪使，要借官方的手来给金特罗的清道夫开路了？”
胡安一边冷笑，一边抬手签发着命令。
【基于以上情报之行动建议】
莫拉莱斯州长已丧失合法性与公信力基础，命令：立刻启动拘捕程序。
由我方控制人证物证主导流程，切断敌方在官方层面之庇护力量。
埃莫西约残余帮派及诺加莱斯走私点威胁程度有限，为被动蛰伏状态。
命令：由第二、第三战斗群同步执行精准清除行动，避免大规模交火。
优先摧毁其武器囤积点及通信节点。
暗杀小队为当前最高等级直接威胁。
命令：启动全城最高级别反渗透预案，宵禁升级、电子监控覆盖核心区。
授权GAFE特勤大队（加布少校部）及战术狙击小组执行清除任务，主动出击，在威胁抵近核心区域前予以歼灭。
艾丽萨的目光钉在那三条建议上，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窗外的卡纳内阿市灯火稀疏，死寂的街道下涌动着金特罗反扑的暗流。
艾丽萨知道，局长要动手了。
果然，那份华丽如装饰品的dEA报告被胡安抄起来，毫不客气地丢回艾丽萨怀里。
“照原样发回去，一个字都别改。让华盛顿的老爷们继续研究那份权威委任状！”
与此同时，胡安的手已经抓起了桌上那部红色加密专线电话，直接接通到特勤突击队值班室。
“加布在不在？”
胡安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清晰得如同金属碰撞。
“有任务，简报一会儿发到你手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发现即清除，不需要活口。”
他撂下电话，目光扫过另外几部专线。
另一部黑色电话被提起。
“莱顿，卡纳内阿市解除一级宵禁，改成二级静默管制，允许部分民众恢复生活。”
“我听说埃莫西约那几个帮派据点想搞内应，就给他们开条缝，放点诱饵进去。”
“让你的人准备好，来一手瓮中捉鳖！”
命令一道接一道，快如闪电。
办公室里只剩下胡安冷峻的声音回荡，像急促而沉闷的战鼓。
部署完毕，他重重靠回椅背，摸出一支新的雪茄，慢条斯理地剪口，点燃。
辛辣醇厚的烟雾在他面前盘旋、升腾。
“金特罗想用裹尸袋给我换旗帜？莫拉莱斯想借刀杀人当清道夫？”
胡安低沉地自语，像是在对看不见的敌人宣告。
“明天天亮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猩红的火点，映亮他嘴角那一抹冷到极致的弧度。
“我亲自给你们准备新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