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城堡了望塔顶。
莱昂·阿波卡利斯凭栏而立，夜风拂动他略显单薄的衣衫，碧色眼眸深处，那枚新生的“秩序之种”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金辉。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漆黑的夜幕，投向北方黑森林深处那片加速旋转的虚无漩涡，以及更远处那道隐隐传来硫磺躁动气息的深渊裂缝。
通过“秩序之种”与领地地脉的深度共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充满毁灭意志的庞大能量，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相互靠近、试探、乃至…开始交织。一种冰冷死寂的虚无，一种狂暴灼热的混乱，这两种本该互相排斥的力量，此刻却如同两条毒蛇，缓缓缠绕，酝酿着致命的合击。
“…它们之间的能量通道，正在稳定下来。”格伦德尔大师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极其不稳定，充满排斥，但确实…连通了。北方那位存在，以其对能量本质的极高掌控力，强行约束并引导了深渊的混乱力量；而深渊领主，则以其无与伦比的毁灭欲望，为这通道提供了…动力。一个提供‘精度’，一个提供‘强度’，真是…可怕的组合。”
莱昂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单一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总有弱点可寻。但当两个顶级掠食者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联手时，其威胁将是几何级数增长。
“…我们的防御，能挡住吗？”莱昂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格伦德尔大师沉吟片刻，苦笑道：“…重构后的‘秩序壁垒’，结合地脉与领主阁下您的‘秩序之种’特性，对单一属性的攻击，无论是虚无侵蚀还是深渊腐蚀，都有极强的抗性。但…若两者同时袭来，并且是这种…相互叠加、性质互补的攻击…老朽不敢妄言。能量层级太高，法则层面的冲击…已非寻常防御结界所能完全抵消。”
莱昂的目光扫过城堡内外。经过连日来的紧急修复和加固，城墙闪烁着新附魔的光泽，几座关键魔法塔顶端能量核心嗡鸣运转，巡逻队火把如龙，秩序井然。薇尔娜募集的巨额资金确实发挥了作用，让这座破败的堡垒在短时间内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但在这虚假的繁荣之下，是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不能只靠被动防御。”莱昂眼中金种光芒一闪，“…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它们的节奏，至少…要摸清它们联合攻击的模式和弱点。”
“领主阁下有何打算？”
“…‘礼物’准备好了吗？”莱昂问道。
格伦德尔大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按照您的吩咐，老朽和夜影部队，‘帮助’那几位‘虚无之影’的先生们，精心准备了几份‘投诚信’和‘防御布防图’，里面掺入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保证能让他们的主子…印象深刻。”
所谓“小玩意”，是格伦德尔大师结合精灵奥术和莱昂的秩序之种特性，制作的几种极其隐蔽的追踪法印和能量标记。一旦被高阶存在接触或探查，就会悄无声息地附着上去，并反馈回特定的信息。
“…找个机会，‘帮’他们送出去。”莱昂淡淡道，“…另外，通知塔莉娅和格温，准备一支精锐小队，随时待命。一旦确认了攻击的主要方向和模式，我们需要一次精准的反击，哪怕只是骚扰，也要让它们知道，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
“老朽明白。”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虚浮却依旧亢奋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只见薇尔娜·灼鳞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抱着一卷新的羊皮纸，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和兴奋。
“…老板！大师！重大发现！金融奇迹！”薇尔娜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速极快，“…我昨晚复盘资金流向，突然灵光一现！我们的防御工事…本身就是巨大的…沉睡资产啊！”
莱昂和格伦德尔大师对视一眼，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薇尔娜唰地展开羊皮纸，上面画满了堡垒的简易结构图，不同区域被标上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数字：“…看！我们的城墙、魔法塔、地堡、甚至…格伦德尔大师的结界节点！这些都是…实物资产！具有…保值增值潜力的…固定资产！”
她眼睛放光，唾沫横飞：“…我们可以把这些防御工事的…‘使用权’或者‘未来收益权’…证券化！发行‘闪耀金币领防御设施投资信托’！比如，认购东面城墙一段的‘份额’，不仅可以享受固定的‘租金’收益（象征性的），还可以在击退敌人后，根据击杀魔物的等级和数量，获得‘战利品分红’！这叫…‘实物资产支撑证券’（AbS）！”
她越说越离谱：“…甚至…我们可以把未来的‘战争保险’赔付权也打包进去！形成…‘担保债务凭证’（cdo）！风险分级！满足不同风险偏好的投资者！让全大陆的人都能来…‘炒’我们的城墙！分担我们的防御压力！这叫…风险分散！金融创新！”
莱昂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这女人…才安静了几天？竟然想把堡垒的城墙当成股票来卖？！还战利品分红？敌人打进来第一个塌的就是被她“证券化”的那段墙吧！
格伦德尔大师更是胡子翘起，差点想用法杖敲她的头：“…胡闹！简直是亵渎！防御工事乃领地存亡之基，岂能儿戏！”
薇尔娜却理直气壮：“…大师！这叫盘活存量资产！激发市场活力！想想看，如果每个投资者都买了我们城墙的份额，他们就会自发地宣传我们的坚固，祈祷我们打胜仗！这就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无形的舆论护城河！比魔法结界还管用！”
莱昂强压下把她从塔顶扔下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薇尔娜，你的‘金融创意’…很…独特。但现在，敌人联军压境，生死存亡之际，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力，不是虚无缥缈的金融衍生品。你的任务，是确保现有资金高效用于军备和补给，而不是…发明新的骗钱花样。明白吗？”
薇尔娜张了张嘴，看到莱昂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格伦德尔大师快要喷火的眼神，终于蔫了下来，小声嘟囔着：“…哦…知道了…可是…真的很有搞头啊…战争债市…蓝海市场…” 抱着她那不切实际的计划书，一步三回头地悻悻下楼了。
莱昂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时候，他真觉得薇尔娜比北方“星眸”还难对付。
接下来的两天，领地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
格伦德尔大师成功地将那几份动了手脚的“情报”，通过被控制的内奸渠道，“顺利”地送了出去。很快，通过预先埋设的法印，城堡的监测水晶就捕捉到了微弱的能量反馈——情报确实被一股极其冰冷和一股极其狂暴的意志分别接触过！这意味着，北方“星眸”和深渊领主，都已经“收到”了这份“大礼”。
塔莉娅和格温精心挑选了一支由二十名最精锐的夜影队员和五名战斗法师组成的突击小队，配备了最好的隐匿装备和破魔武器，由格温亲自带队，塔莉娅在空中策应，随时准备执行莱昂计划的“骚扰反击”。
塞拉菲娜公主与奥黛特公主、泰拉里斯大导师的沟通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帝国和精灵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奥黛特公主承诺，帝国一支由三位宗师级法师和百名秘法骑士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已部署在边境附近，必要时可进行战略威慑性出击。泰拉里斯大导师则同意，精灵前哨基地的奥术炮塔将调整射击参数，在关键时刻，可对深渊大军进行远程火力覆盖，牵制其地面推进。
这一切准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城堡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而莱昂，则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全力巩固自身力量。他深入冥想，不断引导“秩序之种”与地脉、与城堡、甚至与每一个心怀希望的领民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土地的联结越来越紧密，仿佛成为了领地意志的化身。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力量感，油然而生。
然而，就在决战前夕，一个意想不到的插曲发生了。
深夜，城堡地下深处，奥克塔维娅常待的那间堆满古怪骨殖和矿石的房间里。小死灵法师正对着一块刚刚从领地最古老的矿井深处挖出来的、布满奇异螺纹的黑色石板发呆。石板上散发着极其微弱、却让奥克塔维娅感到莫名亲切的…古老死亡气息。
“…骨头先生说…它认识这个…”奥克塔维娅歪着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很久很久以前…住在地下的…‘守墓人’留下的…钥匙？…好像…和北边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有点关系…但又不一样…”
她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负能量注入石板。石板上的螺纹突然亮起了幽暗的光芒，但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能量不足。
“…唔…需要…更多的‘死气’…或者…某种…共鸣？”奥克塔维娅挠了挠头，决定等天亮去找格伦德尔大师问问。
她并不知道，在她激活石板的瞬间，远在北方黑森林深处的虚无漩涡，猛地…停滞了一刹那！那冰冷的“星眸”意志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惊疑”与…“追忆”？仿佛感应到了某个被遗忘已久的…“同类”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莱昂通过地脉共鸣，也隐约捕捉到了地下传来的那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北方虚无同源又异质的古老波动，他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但此刻，他已无暇深究。
因为，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北方天际，那虚无漩涡的旋转速度骤然提升到了极致！一道凝练到极点的灰黑色光束，混合着深渊裂缝中喷涌出的、蕴含着毁灭法则的暗红岩浆流，如同两条交织的恶龙，撕裂夜空，以一种超越空间的速度，朝着闪耀金币领的北部防线…狠狠撞来！
暗影同盟的第一次联合攻击…开始了！
“敌袭！！！最高警戒！！！”刺耳的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城堡！
莱昂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金种爆发出璀璨光芒，他一步踏出，已出现在城堡最高的防御节点上。
“秩序壁垒——全功率开启！”
“准备迎敌！”
决定闪耀金币领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