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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明明是那么好的天气!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怎么会突然下雪!

“天要杀朕!天要杀朕啊!!”

他抱着头苦思冥想,他想不通。

他一生戎马,从一个禁军小校,一路拼杀到九五之尊。他自认对得起天下百姓,他结束了五代乱世,让人们不用再流离失所。

他有什么错?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给他一整天的希望,再在他最得意,最放松的时候,把这份希望,狠狠地碾碎!

这比一开始就宣判他的死刑,要残忍一百倍一千倍!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寝殿里疯狂地来回踱步。

不行!

不能就这么等死!

道士还说了后半句!

“若是方法得当,或许还能避开。”

方法!

祭天?祈福?

来不及了!这雪都已经下下来了!

难道是……杀人?

除掉那些可能威胁他的人?

赵光义?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谦恭,却在背后和王家子弟勾勾搭搭的亲弟弟?

可杀了他,有用吗?

杀了弟弟,这天就能晴了吗,那可是他的至亲骨肉啊?

赵匡胤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他一会儿想到“金匮之盟”,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一会儿又想到赵光义最急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信任和猜忌,亲情和皇权,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撕扯。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外殿的王继恩终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带着几个小内侍,举着烛台,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皇帝赤着脚,披头散发地站在殿中央,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陛下,您……您这是……”王继恩吓得腿都软了。

“滚!”

赵匡胤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都给朕滚出去!”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这些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帮不了他。他们只会用那种惊恐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王继恩等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寝殿里,只剩下赵匡胤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雪声。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孤家寡人。

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是皇帝,是天子,可他的命,却要由老天爷的脸色来决定。

满朝文武,后宫佳丽,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分担这份恐惧。

他需要找个人说话。

王绪。

那个俊雅温润,总能用琴声和画笔抚平他烦躁的翰林学士。

对,找他来!

让他弹琴,让他作画!

让他用那些风花雪月,用那些奇技淫巧,来麻痹自己!

也许……也许雪停了,天晴了,那个预言就不算数了呢?

这个荒唐的念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殿门。

“宣!”

“宣……宣谁?”王继恩颤声问道。

“宣王绪!”赵匡胤几乎是吼了出来,“让他立刻给朕进宫来!现在!马上!”

说完,他“砰”的一声,又重重地关上了殿门。

王绪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府上的管家举着灯笼,几乎是撞开了他的房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学士!学士!快醒醒!宫里来人了!十万火急啊!”

王绪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窗外,风雪呼啸,天色依旧漆黑。

“宫里?这个时候?”他皱了皱眉,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他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前厅。只见一名宫里的内侍,浑身落满了雪,正焦急地跺着脚。

看到王绪出来,那内侍像是看到了救星,尖着嗓子喊道:“王学士!您可算出来了!陛下急召!让您立刻进宫,一刻都不能耽搁!”

“可知是何事?”王绪一边系着官袍的带子,一边沉声问道。

“奴婢不知啊!”内侍快哭了,“只知道陛下发了天大的火,在寝殿里又吼又叫,谁都不让近身,就只点名要见您一位!您快随奴婢走吧,再晚了,奴婢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这个时间,这种天气,皇帝如此反常的举动……

他想起了晋王赵光义私下里跟他提过,皇兄在洛阳似乎遇到了一些“奇人异事”,回来后便心神不宁。

看来,是那个“奇人异事”,在今天应验了。

而这个应验,显然是坏的不是好的,那有些计划......

“备马!”王绪不再多问,立刻对管家下令。

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王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内侍,走进了皇宫。

越靠近皇帝的寝殿,气氛就越是压抑。

王绪来到寝殿门口,内侍总管王继恩一看到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学士!您总算来了!”王继恩压低了声音,指了指紧闭的殿门,“陛下……陛下的情况很不好,您进去千万小心说话。”

王绪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一股混杂着酒气和檀香的暖风,夹杂着一丝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一片狼藉。

摔碎的瓷器,散落的奏折,翻倒的香炉……

而大宋的皇帝,赵匡胤,正像一头被囚禁的狮子,赤着脚在这一片狼藉中来回走动。

听到开门声,赵匡胤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王绪。

“你来了。”

“臣王绪,参见陛下。”王绪躬身行礼。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参见?参见什么!”赵匡胤烦躁地一挥手,他几步冲到王绪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王绪,你看外面!”他指着窗户,嘶吼道,“下雪了!下雪了!你知道吗!”

“臣知道。”王绪平静地回答,“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

“很大?”赵匡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何止是很大!这是要朕的命啊!”

王绪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给朕弹琴吧!弹那首《高山流水》!不!弹那首《十面埋伏》!让朕听听金戈铁马的声音!”

“还是作画!给朕画一幅《赤壁怀古》!画那周郎樯橹灰飞烟灭的气魄!”

王绪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匡胤,轻声说道:“陛下,此情此景,琴声解不了忧,画笔也驱不散寒意。”

“那你说怎么办!”赵匡胤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心病还需心药医。”

“陛下心中所忧,非琴非画,也非这风雪,而是人。”

赵匡胤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松开了抓住王绪的手,后退了两步,用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杀意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