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们！必要时可击伤目标‘钥匙’！格杀另一目标！”
白鸦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在狭窄的检修层内回荡。上方管道口，数名“观察者”士兵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打在废弃的滤清罐和仪器箱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和碎屑！沈厌和厉霆渊在千钧一发之际，同时扑向厉霆渊刚才所指的那个最大滤清罐后方！
“砰！砰！砰！”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在金属地面上凿出一个个凹坑。
“挡板！”厉霆渊低吼，同时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抓起地上一根沉重的金属管，猛地掷向上方管道口，暂时干扰了士兵的射击视线。
沈厌已经冲到滤清罐后，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一块看似与周围融为一体、边缘却有细微缝隙的厚重金属挡板。她毫不犹豫，将消防斧的斧刃卡进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撬！
挡板比她想象的更沉，锈蚀严重。她手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暴起，脚下地面因用力而微微打滑。
“快点！”厉霆渊一边依靠滤清罐躲避流弹，一边焦急地催促。上方士兵的压制火力越来越猛，更有士兵开始试图顺着管道爬下来！
“嘎吱——哐！”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挡板终于被撬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湿气和腐臭味的洞口！幽深的冷风从下方倒灌上来，带着水流奔涌的隐约回声。
就是这里！深层排水系统！
“下去！”厉霆渊喊道，同时猛地将身旁一个废弃的氧气瓶踢向冲下来的士兵，延缓他们的脚步。
沈厌没有犹豫，率先跳了下去！洞口下方是光滑潮湿的管道壁，她几乎是顺着管道滑落了四五米，才“噗通”一声掉进了齐腰深的、冰冷刺骨的污水里！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让她几乎窒息。水流湍急，带着强大的拉扯力。她勉强站稳，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厉霆渊也紧随其后跳了下来，但他受伤的左腿显然影响了他的平衡，落水时一个踉跄，险些被急流冲走。沈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相对靠近管壁、水流稍缓的地方。
“走！顺着水流向下！”厉霆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声音因寒冷和伤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依旧锐利。
上方，士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洞口，手电光柱向下扫射，子弹开始射入水中，激起一道道水花！
两人顾不上其他，沿着这条宽阔的地下排水渠，在齐腰深的冰冷污水中艰难地向前跋涉。水流的力量很大，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不知名的杂物，每走一步都异常吃力。黑暗笼罩着一切，只有身后洞口方向传来的微弱光线和枪声，以及前方无尽的、奔涌的黑暗。
手电光很快被曲折的管道阻挡，枪声也逐渐远去。但两人不敢有丝毫放松，追兵绝不会轻易放弃。
排水渠并非笔直，时而狭窄逼仄，需要弯腰通过；时而宽阔如地下暗河，水流也更加湍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混合着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偶尔能看到一些漂浮的、形态诡异的废弃物，甚至有几具高度腐烂、被水流泡胀的尸体卡在管道角落，分不清是丧尸还是人类。
沈厌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冰冷的污水不断带走体温，脚踝的旧伤浸泡在污水中传来阵阵刺痛。精神力更是早已枯竭，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疼。
厉霆渊的状态更糟。他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压在沈厌身上，呼吸粗重而紊乱，左腿几乎无法着力，全靠意志力在支撑。锁住他手臂的镣铐虽然失效，但留下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感染的风险极大。
“坚持住……前面……应该有分流站……可以暂时……躲避……”厉霆渊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微弱。
两人不知在黑暗和冰水中跋涉了多久，就在沈厌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水流声的变化！
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像是一个旧式的分流闸口，几条粗细不同的管道在这里交汇，水流在此变得相对平缓。空间一侧有一个高出水面的水泥平台，上面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维修工具和几个锈蚀的铁桶。
“上去……休息……一下……”厉霆渊喘息着说。
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爬上水泥平台，瘫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剧烈喘息的力气。
暂时脱离了冰冷的污水，但危机感并未远离。追兵可能随时从任何一个管道口出现。
沈厌从空间里取出最后一点干净的饮用水（她之前偷偷储存的），递给厉霆渊一些，自己也小口喝着。又拿出之前藏起的、所剩无几的消炎药，两人分着吞下。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治疗。
“谢谢……”厉霆渊靠在铁桶上，看着沈厌，声音沙哑地道谢，眼神复杂。他指的不仅是刚才的救命和现在的药物，更是她最终选择回来救他，没有独自逃走。
沈厌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她警惕地倾听着各个管道口传来的声音，除了水声，暂时没有其他异常。
“那个‘黑隼’……‘革新派’……到底想干什么？”沈厌趁着喘息的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多了解敌人，才能更好地应对。
厉霆渊闭着眼睛，似乎在积蓄体力，闻言缓缓说道：“‘黑隼’……是个疯子。他认为末世是优胜劣汰的终极考验，人类需要借助‘钥匙’的力量和变异体的特性，进化成更高级的、适应新世界的生命形态……‘可控变异体’计划，就是他实现野心的工具。他想成为……新人类的神。”
沈厌心中发寒。这种极端的思想，比丧尸更可怕。
“那你呢？白鸦说你也在被审查……是因为我？”
厉霆渊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反对‘黑隼’的计划。我认为那是在玩火自焚。而且……我擅自行动，多次与你接触，试图在组织正式决定前……寻找其他可能性。这触碰了某些人的底线。”
他的话语证实了沈厌的部分猜测。厉霆渊确实在“观察者”内部有着不同的立场，并且因为她的缘故受到了牵连。
“现在……我们怎么办？”沈厌看着眼前几条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方的管道。排水系统如同迷宫，他们该往哪里走？
厉霆渊挣扎着坐直身体，仔细分辨着水流的方向和声音。“主排水管道应该通向基地外部的河谷下游……但出口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需要找一条……废弃的、或者监控不到的支线……”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从其中一条较细的、水流几乎静止的管道深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爬行。
两人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沈厌的消防斧，厉霆渊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军用匕首）。
“什么东西？”沈厌压低声音。
厉霆渊脸色微变，侧耳倾听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好……可能是‘清道夫’……”
“清道夫？”
“一种……被基地排放的化学废料和生物毒素催化出来的……地下变异生物。通常生活在最肮脏的管道深处，以任何有机物为食……包括丧尸和……活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沙沙”声骤然变得密集和响亮起来，并且迅速由远及近！黑暗中，无数双细小而猩红的光点，如同潮水般从那条管道口涌了出来！
那是一种约莫拳头大小、形似蟑螂与蝎子混合体的生物，甲壳油亮，口器狰狞，尾部带着尖锐的毒刺，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清道夫”群！它们被活人的气息吸引过来了！
刚刚脱离追兵，又陷入了更诡异、更令人作呕的变异生物包围之中！
前有未知的迷宫，后有可怕的追兵，脚下还有致命的毒虫。
绝境，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沈厌和厉霆渊背靠着背，站在冰冷的水泥平台上，面对着从黑暗管道中汹涌而来的猩红光点，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武器。
他们的逃亡之路，注定要用鲜血和厮杀来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