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潭中央的石碑突然炸裂,黑袍人半跪在碎裂的石片上,胸口的青黑符牌渗出粘稠的黑血。他猛地扯下黑袍,露出里面缠满符纸的躯体,那些符纸正在自燃,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 —— 是被他献祭的水泽灵体。
“既然你们逼我,那就一起陪葬!” 黑袍人抓起块石碑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潭水的瞬间,整个水泽突然剧烈震颤。怨灵潭底冒出无数根黑色的石柱,柱顶刻着狰狞的兽头,喷出的黑雾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漩涡,将阳光都吞噬成青灰色。
张叙舟的护江印记突然发烫,与苏星潼的银簪产生强烈共鸣。“是‘百鬼噬魂阵’!” 他望着漩涡中隐约闪现的无数灵体,“他在用自己的血激活最后的水泽咒,想把整个水泽变成怨灵的牢笼!” 苏星潼的银簪星纹此刻全部亮起,投射出的光幕却在黑雾冲击下不断收缩,“灵安符的力量快撑不住了!”
赵老大突然将船桨插进潭底,老船工的吼声震得乌篷船嗡嗡作响:“娘的拼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马大爷送的地脉灰,“周小子,帮我把这玩意儿撒进漩涡!” 周明远立刻用探测器的声波装置将地脉灰吹散,灰色粉末接触到黑雾,竟燃起金色的火苗,“管用了!地脉灰能烧穿黑雾!”
阿秀的乌篷船在石柱间灵活穿梭,船娘将菖蒲风铃的碎片撒向兽头石柱。碎片嵌入石柱的刹那,兽头喷出的黑雾突然变成白色的水汽,“是仙子的力量还在!” 她指着水汽中浮现的子午莲虚影,“这些石柱是用被诅咒的莲茎做的,晨露能化解它们!” 苏星潼立刻将剩余的青瓷碗递过去,碗中的晨露泼在石柱上,竟渗出翠绿的嫩芽。
张叙舟突然抓住苏星潼的手按在船板上,双生暖意顺着两人的指尖注入灵安符。之前分散的镇魂钟虚影突然从四面八方飞回,在潭面组成个巨大的金色符阵,符阵中的每个符文都在旋转,发出清越的钟鸣。“以双生暖意为引,聚万灵善念为基 —— 灵安符,起!” 他的护江印记在此时彻底亮起,与符阵产生共振,潭底的黑色石柱开始剧烈摇晃。
黑袍人被钟鸣震得口吐黑血,却疯狂地大笑着:“没用的!这阵法已经和我的魂魄绑定,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会消散!” 他突然冲向张叙舟,手中的符牌化作把黑色的长矛,“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就在长矛即将刺中张叙舟的瞬间,潭水突然掀起巨浪。那些被灵安符净化的水泽灵体化作道白光,挡在张叙舟身前。白光中,民国绣娘的虚影举起未完成的嫁衣,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活了过来,缠住黑袍人的长矛。“你残害了太多生灵,该偿还了!” 绣娘的声音与无数灵体的呐喊重叠,竟让黑袍人的动作出现迟滞。
“就是现在!” 张叙舟将水泽调和之力催发到极致,灵安符阵突然降下道金柱,将黑袍人困在中央。柱中的符文凭空燃烧,那些被献祭的灵体人脸在火焰中渐渐舒展,露出解脱的笑容。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寸寸瓦解,“不可能…… 我明明是在帮你们复仇……”
“复仇从不是毁灭的理由。” 苏星潼的银簪飞至金柱顶端,簪身星纹与符阵完全融合,“水泽的灵体想要的是安宁,不是同归于尽。” 她的声音刚落,金柱中突然开出朵巨大的子午莲,花瓣合拢的瞬间,黑袍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枚焦黑的符牌落在潭底。
符牌接触到潭水的刹那,突然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水泽的每个角落。周明远的探测器发出欢快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护江力突破 3180 点,善念值飙升至 8500 万:“是所有被净化的灵体在传递谢意!” 他指着潭底的黑色石柱,那些石柱正在快速淡化,露出底下清澈的泉眼,“水泽的地脉眼恢复了!”
赵老大突然发现船桨的木纹里长出细小的根须,根须扎进潭水的瞬间,泉眼周围冒出成片的绿芽。“娘的这破桨成精了!” 老船工刚要把桨拔出来,却被张叙舟按住,“别拔,这是地脉在修复,船桨在帮我们稳固灵脉。” 果然,随着根须蔓延,整个水泽的震颤渐渐平息,黑雾彻底消散,露出湛蓝的天空。
阿福的《水泽异闻录》在此时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上浮现出段新的文字:“水泽咒解,怨灵安息,当以丹心为引,护此方灵土。” 老郎中望着潭面倒映的白云,突然老泪纵横:“祖上的心愿,今天终于实现了。”
苏星潼的银簪从空中落下,簪尖沾着颗晶莹的水珠。水珠滴在张叙舟的掌心,竟化作道微型的水泽地图,地图上的某个光点正在闪烁 —— 是沙海蜃楼的方向。“青铜神雀的指引。” 姑娘将银簪插回发间,“下一处封印在西北戈壁,那里的地脉能量比水泽狂暴得多。”
张叙舟望着渐渐恢复生机的水泽,那些疯长的水草已经退去,露出清澈的水面,水底的游鱼吐出的气泡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岸边传来村民的欢呼,之前昏睡的渔民正互相搀扶着往潭边走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张大哥,苏姑娘!” 阿秀的乌篷船载着几个孩童划过,孩子们手里捧着刚摘的荷花,“俺们村要办谢神宴,你们一定要来啊!” 孩童的笑声在水泽上回荡,惊起群白鹭,往天边飞去。
赵老大扛着船桨往岸边走,老船工的裤腿还在滴水,却笑得合不拢嘴:“娘的这水泽比黄土高原舒坦多了,就是虫子多了点。” 他突然发现桨梢开出朵小白花,“周小子快看,这破桨还能开花,回去能给我那小孙子当玩具。”
周明远的探测器屏幕上,全球地脉图谱中的江南区域已经变成代表生机的绿色。“护江力还在涨,马上要到 3190 点了!” 地质学家收起设备,“看来水泽的恢复让全球地脉都产生了共鸣,这是个好兆头。”
张叙舟最后看了眼怨灵潭,那里的泉眼正涌出清澈的泉水,与周围的水道连成网,滋养着新生的水草。他知道沙海蜃楼的挑战必然更加艰巨,但当掌心还残留着灵安符的暖意,当苏星潼的银簪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突然觉得再狂暴的风沙、再诡异的蜃楼,也挡不住这股从水泽深处涌来的生机 —— 毕竟,能在绝望中开出花的土地,永远都蕴藏着希望。
青铜神雀的啼鸣从西北方向传来,尾羽扫过的水面,浮现出条由金沙组成的通路,直指远方的地平线。张叙舟握紧苏星潼的手,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两道深深扎根在大地上的印记,既见证了水泽的重生,也预示着新的征程。乌篷船的橹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里,带着对水乡的眷恋,和对前路的无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