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溉渠的水泛着层青灰色的油膜，像泼了碗没搅匀的墨汁。张叙舟蹲在渠边，望着水里漂浮的土粒 —— 那些土粒沉到渠底后，竟像生锈的铁钉似的聚成块，用树枝一挑，能拉出长长的丝，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冷光。
“这水不对劲。” 李老四的铁齿耙往渠底一插，耙齿带起的淤泥里，混着团绿褐色的絮状物，“昨儿浇地时还清着呢，今早就成了这鬼样子！你看渠边的土，都硬得能当磨刀石了。”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发滞，1042 点的暖流探进渠水，撞上絮状物的瞬间，突然像被黏住似的往里拽。指尖传来麻痒的触感，青铜神雀碎片突然从兜里滑出来，红光顺着渠水往上游延伸，在三里外的闸口处凝成个旋转的绿点。
“是浊土符在迁徙。” 他指着红光中心，“符力结晶顺着水流在扩散，每过一个闸口，污染范围就扩一圈 —— 你看这渠边的小麦，根须都变成铁丝状了。”
苏星潼的银簪往渠水里一探，星纹突然在水面织出张网，网眼处的土粒正在慢慢变大。“银簪说这是‘符力结晶的虹吸效应’！” 她把簪子往草叶上擦，绿褐色的痕迹竟渗进草茎，“黑袍人在 upstream 设了‘聚土阵’，像用吸管似的把浊土往各村的田里送 —— 再等半天，下游五亩菜地都得遭殃！”
赵小虎举着水质检测仪跑来，探头往渠水里一放，屏幕上的重金属曲线陡峭得像座悬崖。“雀爷说土粒里的铅含量超标五倍！” 他指着仪器上蠕动的绿线，“这些土粒在水里还在繁殖，每小时体积涨 20%—— 刚才检测到，渠水每流过一米，浊度就涨三成！”
村民们扛着锄头往渠边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慌。王婶家的菜地离渠最近，刚浇过的菠菜叶尖已经卷成了褐色，她蹲在田埂上抹泪：“这可是全家的指望啊，烂了就没菜吃了”；陈二叔带着后生们扛来沙袋，“先把渠堵了！不能让脏水流进地里！”
张叙舟突然拦住他们：“堵不得！” 他指着渠底的裂缝，“这渠连着暗河，堵了会淹了麦田 —— 得设‘滤土符闸’，既能让水流过，又能拦住浊土。”
李老四的铁齿耙突然在渠底划出道痕，耙齿上沾着的絮状物正在慢慢变黑。“爷爷的笔记里记过‘流土咒’，” 他往渠里撒了把草木灰，“说对付会跑的浊土，得用‘竹篾网 + 符灰’，竹纤维能吸符力，草木灰能化结晶。”
村民们立刻回家翻找竹篾，陈二叔把盖菜窖的竹席全搬来了，“这席子浸过五年桐油，结实着呢”；王婶把给孙子编摇篮剩下的竹篾条全拿来了，“细条编网眼，能拦住更小的土粒”；连孩子们都举着竹片往渠边跑，三丫的竹片上还缠着她的花手绢，“娘说花布能引阳气”。
张叙舟掏出净壤符，往竹篾网眼里塞。1042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符纸里钻，符纹突然亮起，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得用‘五行生克’。” 他往网边绑了圈柳树枝，“竹属木，柳属阴木，双木克土金 —— 这网能把符力结晶缠在网眼里。”
当第一张 “滤土符闸” 架在渠上，渠水漫过网眼的瞬间，青灰色的油膜突然像被点燃的纸般消退。绿褐色的絮状物在网眼里聚成块，慢慢沉向渠底，变成了黑色的淤泥。李老四赶紧用铜吊桶舀了半桶过滤后的水，往菠菜地里浇，“滋滋” 几声，卷叶的菠菜竟舒展了些，叶尖泛出淡淡的绿。
“管用了！” 他把水桶往渠边一放，“你看这水，清得能照见人影了！”
护江力在掌心轻轻一跳，1044 点。青铜神雀的红光在网眼处变亮，在渠底标出无数个小点 —— 是被拦住的符力结晶，正在网下慢慢分解。赵小虎举着碎片往上游跑：“雀爷说这符闸能净化八成浊土！再往 upstream 设三个，就能把污染源堵在闸口外！”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往渠上游指，星纹在闸口处凝成个旋转的漩涡。“聚土阵在那儿！” 她拽着张叙舟往上游跑，“银簪翻译出它的频率了 —— 和非洲红土咒的流动模式一模一样，但速度快三倍！”
第二道符闸刚架起来，渠水突然剧烈翻涌。绿褐色的絮状物像喷泉似的从上游涌来，在符闸前堆成个小丘，网眼处的符纹 “滋滋” 作响，竟慢慢变淡。“黑袍人在加力！” 李老四往网眼里撒了把符灰，“快补符！”
张叙舟往网眼处塞了张清源符，1044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符纸里钻。符纹突然亮起，在网前织出个金色的罩，絮状物撞在罩上，像撞上了无形的墙，纷纷落回水里，化成了黑色的淤泥。
“善念值 + 15 万！1495 万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跳，“下游的检测点说，水质浊度降了一半 —— 护江力涨到 1046 点了！”
当第四道符闸架在污染源闸口，渠水突然变得清澈，像被过滤过的泉水。绿褐色的絮状物在闸前堆成了座小丘，阳光下竟慢慢化成了白烟，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闸板，板上刻着南洋降头术的咒纹。
“是黑袍人装的暗闸！” 李老四抡起铁齿耙往闸板上砸，“当” 的一声，耙齿竟崩出个豁口，闸板上的咒纹突然亮起，在水面织出个巨大的蛇形 —— 是浊土符的具象化。
张叙舟往闸板上贴了张净壤符，1046 点的护江力顺着符纹往闸板里钻。蛇形咒纹突然剧烈扭曲，在金光里蜷成一团，慢慢沉入渠底，变成了块青黑色的土核。“这是总开关！” 他往土核上撒了把薄荷种子，“银簪说薄荷根能缠死符力核心！”
种子刚触到土核，就冒出层白芽，根须像无数条小蛇往土核里钻。土核 “滋滋” 冒起白烟，在根须的缠绕下慢慢裂开，露出底下的钢筋 —— 是黑袍人用废铁做的骨架，裹着工业废土咒力。
“善念值破 1500 万了！” 赵小虎的尖叫声里带着哭腔，“雀爷说这是‘共生境高阶稳固’的关键一步 —— 护江力涨到 1048 点了！”
护江力在掌心猛地一跳，暖流里混着股清冽的气，是暗河的活水顺着渠水涌来的味道。张叙舟望着渠边舒展的菠菜，突然想起王婶早上抹泪的样子，现在她正举着水壶往菜地里浇，脸上的笑比菠菜还绿。
农业合作社的人扛着新竹篾赶来，车斗里还装着刚印的 “滤土符”，符纸背面印着三丫画的 “小鱼滤水” 漫画。“全县的渠都要设符闸！” 社长往张叙舟手里塞了张规划图，“这符闸太神了，得让所有村子都用上！”
夕阳把渠水染成金红色，四道符闸的金光在水面连成线，像条发光的项链。孩子们举着竹片在渠边跑，三丫的花手绢还绑在竹篾网上，被风吹得哗哗响，手绢上的向日葵图案在金光里像活了似的。
“雀爷说下游的土壤开始回软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转圈，“检测到蚯蚓在土里活动，说明符力结晶被彻底分解了 —— 这闸不仅能拦，还能净化！”
张叙舟往渠里扔了块护江石，1048 点的护江力顺着石缝往暗河钻。他知道黑袍人不会善罢甘休，但看着清澈的渠水，看着舒展的菠菜，突然觉得 1048 点的力足够了 —— 至少能护住这条生命线，至少能让菜苗重新挺直腰杆。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化肥厂方向闪了闪，像颗埋在土里的信号弹。张叙舟摸了摸碎片，1048 点的暖流里多了丝韧性，像浸了符力的竹篾，能屈能伸。他知道明天该往化肥厂去了，但只要这 “滤土符闸” 还在，这善念还在，就没有拦不住的浊土，没有护不住的良田。
远处的药材田里，薄荷草在晚风中摇得正欢，叶片上的露水顺着田埂往渠里流，在符闸的金光里汇成细小的溪流。张叙舟知道，这些带着阳气的水流，会顺着渠水淌遍三县的土地，把黑袍人种下的 “死土”，全变成能长庄稼的活田。
李老四突然把铁齿耙往肩上一扛，“去看看上游的麦子！” 他的裤腿沾满渠水，却走得格外轻快，“我估摸着，滤干净的水能让蔫苗返青 —— 咱庄稼人，就信水过处，必有生机！”
村民们跟在他身后，扛着锄头、竹篾、符纸，队伍像条长龙，在金色的渠边拉出道醒目的痕。三丫举着她的花手绢跑在最前面，手绢上的向日葵在夕阳下闪着光，像颗小小的太阳。
张叙舟望着这支队伍，突然觉得 1048 点的护江力足够了 —— 足够带着这股流动的生机，把每一寸被污染的土地，都变回能长出希望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