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承平醒了过来,他记得自己似乎在喊欣怡的名字,但说出来的却是:“水,我要喝水。”
“啊哈,你居然真的没死,太好了,长官,我交他,他没死,他没死。”屋里的男子马上冲了出去。
丁承平此时全身虚弱难受,额头还有些发烫,嗓子干裂的能冒火,他急需一口清水。
他强忍着浑身不适,坐起了身子,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块门板上,而整个屋子其实是一个大帐篷,帐篷远端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女人另外一个似乎是他的孩子。
“水,有没有水。“丁承平难受的问道。
而那个女人只是恐慌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丁承平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找水喝时,帐篷里走进来三个人。
“将军,他醒了,我交他,我把他交出去,这个女人是我的了,而这个孩子交给将军你,留在军中。”其中一人欣喜的叫道。
这个时代的士兵几乎没有薪水,或者薪水低的可怜,当兵也只是勉强吃饱饭而已。
但是对外作战的时候可以劫掠别国百姓的财物,只是得到的财物要分成三份。
其中一份交给朝廷,一份留在军中,一份归自己。
如果你俘获了一名俘虏,那么会有军中的牙行(人贩子)根据俘虏的价格折算成铜钱,列入你收入的总额之中,反正你只能获得总金额的三分之一。
但是一次性俘获了三名俘虏,你可优先选择一名俘虏归自己,然后上缴朝廷一名,给军中留下一名。
这名士兵就俘获了三名俘虏,他的选择就很明显了:自己留下了女人,将孩子留在军中,而丁承平?上缴给朝廷——也就是跟随大军行动的牙行。
“大牛,干的好,我把这小崽子带走,这娘们从今日起就是你的了。”将军拍了拍这名士兵的肩膀,一副满意的模样。
“不要带走我的孩儿,不要抢走我的孩儿。”女人在大声哭泣。
但是没用,这名将军只是随手一推,女人就被推倒在地,而伸出手这么一拎,这名骨瘦如柴的小孩就像小鸡一样被他拎起,就这样走了出去。
然后就是牙行的官员来到了丁承平面前。
“你能不能走路?”
“我,我要喝水,喝水。”说着话的同时,丁承平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晃晃悠悠,但确实站了起来。
“你能跟我走出去,我就给你水喝,来吧。”那人说话的态度谈不上亲热但也说不上恶劣,转身就往帐篷外走去。
丁承平舔了下自己早已经开裂的嘴唇,艰难的迈着步子往帐篷外走去。
因为全身太过虚弱,迈出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走的很慢,很吃力。
移动了数十步,马上就要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格老子的,果然还是该来当兵噻,这下我不就有堂客了嘛!”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我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噻,我都憋好久咯。”
丁承平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感受到两人在身后相互撕扯。
但他只是坚定的往帐篷外挪动着脚步,他现在脑子里就一件事,他想喝水。再不喝水,他估计自己会死在这里。
走出帐篷,虽然已经是冬天,但今日却艳阳高照,太阳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那名牙行的官员就站在帐篷外等待,见丁承平也跟了出来,才继续往前走去。
丁承平猜测如今自己应该是在某座军营之中。
但他被眼前的景象迷失了双眼。
因为这压根不像一座军营,反而像是热闹的菜市场,又不是菜市场,因为没有卖菜的,但是能见到各色各样的人。
顺着道路的两侧都是或大或小的帐篷,但是帐篷里进进出出或者正在干活的人,就丁承平看到的景象是:有人在锯木头,有人在穿麻绳,有人挑着担子在行走,还有铁匠在当当当的敲打着铁器。
甚至还有摆摊的算命先生。
咦,这里,而且这股味道,嗯,是青楼无疑。当然,这简陋的帐篷还不能称之为青楼,连窑子都不算,最多算是暗门子。
丁承平怀疑自己真的是处在一所军营之中么?
往前大概走了有四五十步的距离,领头的人走进了路边的一座帐篷里。
丁承平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那人果然递给了他一碗水。
丁承平已经顾不上那人其中一根手指就伸在水中泡着,双手捧起缺了口的陶碗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嗓子舒服了很多,丁承平喘了口气,然后费力的说道:“我能不能再喝一碗。”
那人随手一指,角落处有一个大瓮,“那里是井水,自己想喝去舀便是。”
丁承平朝着角落走去,打开木盖,拿起盖子上的葫芦瓢舀了一瓢,他见自己手上的破陶碗似乎更脏一些,就直接就着葫芦瓢饮了一大口。
因为喝的着急,还被呛到了,也有一些水还顺着衣领流到了脖子里。
但丁承平却觉得很舒服,在大量饮水之后,喉咙终于没有了冒烟的感觉。
“现在先帮你做登记,待会带你去洗个澡,否则你可卖不了好价钱。”
在饮足水之后,肚子却咕咕咕的叫了起来,丁承平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问道:“有没有吃食?”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说道:“先登记,登记完了去吃东西,然后去洗澡。”
“哎。”丁承平痛快的回答。
“你的身份属于官奴,姓名、年龄、性别及籍贯是什么?”
“在下丁承平,性别男,年龄?虚岁二十七,籍贯是夏国靖州晃县上坪镇。”
“能挑起多重的担子?”
“不,不知。”
“不知?切。”那人暼了丁承平一眼,一脸不屑。
“可会木匠、泥瓦窑匠或者铁匠活?”
“不会。”
“还真是个废物。”
“可否识字?”
“识得,我识得字,我识字。”丁承平赶紧点头。
“识字啊?那这笔买卖有赚头了,不错,不错。”这名牙行官员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这真是:
帐中醒来口舌干,
步履蹒跚讨水难。
想要吃食先登记,
卖身为奴志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