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的风波如同一次淬火,虽然惊险,却也烧去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城堡内外的紧张气氛,护卫们日夜不休的警戒,卡布与孙不二等人眉宇间化不开的凝重,以及那晚窗外刀光剑影带来的濒死恐惧……这一切都如同冰冷的雨水,浇醒了何粥粥。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会因为一朵野花而开心、因为一个故事而落泪的单纯少女。巨大的危机感和那份不愿拖累他人的强烈自尊,迫使她在一夜之间,必须快速成长。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何粥粥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医护所整理草药,而是径直来到了卡布的书房。卡布正在与汉斯商议加强夜间巡逻的方案,见到她进来,有些意外。
“粥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卡布放下手中的地图,关切地问道。
何粥粥摇了摇头,她走到书桌前,站得笔直,小手在身侧微微握紧,仰起脸看着卡布。她的眼睛依旧清澈,但里面却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一种名为“决心”的光芒。
“卡布哥哥,”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我不想再这样了。”
卡布微微一怔,示意汉斯先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不想再只能躲在房间里,等着别人来保护。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整个领地陷入危险,让大家为我担惊受怕,甚至可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何粥粥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很没用,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灼地看着卡布,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卡布哥哥,请你……请你教我防身的本事吧!我不想下次危险来临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还有,我知道我很笨,但我也想学点有用的东西,能帮到领地,能帮到你!我不想只做一个被保护的人!”
卡布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他心疼她被迫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被迫快速长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他看到了一种柔弱外表下正在破土而出的坚韧。灾难没有摧毁她,反而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力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何粥粥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郑重:“粥粥,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真正的强大,不仅仅是武力,更是一颗勇敢和负责任的心。你想学,我教你,领地的每一个人,都会愿意教你。”
从那天起,何粥粥的生活节奏彻底改变了。
每天清晨,天还未亮,她便会出现在城堡后方那片被划为训练场的小空地上。卡布亲自担任她的启蒙老师,从最基础的握剑姿势、步伐移动开始教起。他知道何粥粥身体底子弱,不适合刚猛的路子,便着重教导她如何利用灵活性进行闪避、格挡,以及如何瞄准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进行反击,追求的是在关键时刻拥有一线自保之力。
起初,那柄对于卡布而言轻若无物的训练用木剑,对何粥粥来说却沉重无比,没挥动几下便手臂酸软,步伐踉跄,身上也常常因为摔倒或格挡而磕碰得青一块紫一块。但她从未叫过一声苦,每次摔倒都咬着牙立刻爬起来,汗水浸湿了头发,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始终专注而坚定。
下午,她会去医护所,继续她熟悉的草药学习和伤患照顾,这是她目前最能直接帮助到他人的方式。但之后,她会主动找到孙不二。
“孙先生,请您教我认字,教我算数吧。”她态度恭敬地请求。
孙不二看着这个突然变得异常刻苦的少女,心中感叹,自然是倾囊相授。从最简单的千字文开始,到基本的记账、算数,何粥粥学得异常认真。她知道自己起步晚,便付出加倍的努力,常常在油灯下练字、演算到深夜,手指被毛笔磨红了也不在乎。
卡布、孙不二,乃至领地里的其他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何粥粥的变化。那个曾经活泼跳脱的少女,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和坚韧,身体虽然依旧单薄,但挥剑的动作日渐流畅,眼神也变得更加明亮和有力量。
她知道,成长的道路漫长而艰难,但她心中憋着一股劲,一股不愿再成为累赘、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这份成长的决心,是她面对未知狂风暴雨时,为自己锻造的第一件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