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鸭绿江边。
这地界儿往常还算太平,虽然江对面那帮高丽棒子…哦不,现在叫李氏朝鲜了,虽然他们时不时地探头探脑,但也知道大明的厉害,顶多也就是打打嘴炮,真刀真枪是不敢动的。
可今儿个,这天变了。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打破了清晨江边的宁静。
正在江边巡逻的一个辽东军小旗,刚想把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灌下去,就感觉喉咙一凉。
那一支狼牙箭,带着对岸的寒气,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
鲜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还没完全化开的江水。
“敌袭!敌袭!”
旁边的几个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江对岸的芦苇荡里,像是下饺子一样,钻出来密密麻麻的人头。
那不是大明的兵,也不是蒙古的鞑子。
那帮人穿着那种看着就别扭的白色号衣,手里拿着那种细长的弓,嘴里哇啦哇啦地喊着让人听不懂的鸟语。
“是朝鲜兵!这帮孙子过江了!”
一个小兵喊破了音,手里的铜锣敲得震天响。
可已经晚了。
几百个朝鲜兵,趁着早上的雾气,划着那种尖头的小船,眨眼间就冲到了岸边。
他们也不跟巡逻队硬碰硬,上岸就直奔离江边最近的那个屯垦村子——赵家窝棚。
那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都是当初从内地迁过来的流民,好不容易在这辽东扎下根,刚把地给伺候熟了。
“抢!都抢光!男人杀掉!女人带走!”
领头的那个朝鲜军官,挥舞着手里的腰刀,用蹩脚的汉话吼着。
这一场突袭,来得太快,太突然。
赵家窝棚里的百姓还在睡梦中,就被这帮强盗给踹开了门。
惨叫声,哭喊声,还有那种房屋被点燃后木头爆裂的噼啪声,瞬间混成了一片。
这帮朝鲜兵那是真不客气,那是奔着把这地儿给绝了根去的。
粮食,一袋袋地往船上搬;耕牛,一头头地往江边牵;就连那还没长成的猪崽子,都被一刀捅死带走了。
至于人…
那更是没把大明的百姓当人看。
几个反抗的汉子,当场就被砍了脑袋,那脑袋被挂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还滴着血。
年轻的女人被绳子捆成一串,像是赶牲口一样往船上赶。
这帮朝鲜兵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附近的辽东军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冒着黑烟的废墟,还有那几具挂在树上的无头尸体。
而在那棵被熏黑了的大树上,还钉着一张用白布写的大字报。
那是用汉字写的,歪歪扭扭,但那股子嚣张劲儿,那是透纸而出。
“辽东之地,本高句丽故土。今特来取回,若不归还,必提兵十万,直捣辽阳!”
落款是——“朝鲜国义州兵马使”。
“砰!”
定辽卫,总管府的大堂里。
蓝玉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直接被他这一拳给砸裂了一条缝。
“好!好得很!”
蓝玉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那双鹰眼,此刻像是要喷出火来。
“老子在这辽东,跟朱元璋斗,跟朱棣斗,那是神仙打架。这帮高丽棒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个时候来趁火打劫?”
“真当老子是被困在笼子里的病猫,谁都能上来踹两脚了?”
大堂底下,站着的一圈将领,一个个也都气得脸红脖子粗。
耿璇那个暴脾气,直接把头盔往地上一摔,“大帅!给我三千人!我现在就带人杀过去!把那个什么义州兵马使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曹震也是咬着牙,“这帮孙子,平日里见了咱们跟见了爷爷似的,点头哈腰。现在看咱们跟朝廷闹翻了,以为咱们没后援了,就想来占便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蒋瓛站在旁边,虽然没那么激动,但脸色也很阴沉。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
“大帅,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蒋瓛把密报递给蓝玉,“情报司在南京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半个月前,有一支大明的秘密使团,绕道海上,去了朝鲜的开京(此时朝鲜都城)。”
“这使团带去了朱元璋的密旨,还带去了不少金银珠宝。”
“密旨的内容虽然没探听到全部,但大概意思就是…许诺朝鲜,只要他们能出兵骚扰辽东,牵制住咱们的兵力,大明就承认他们对鸭绿江以东某些土地的管辖权,甚至还答应开放贸易,给他们粮食和丝绸。”
蓝玉接过密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
“朱元璋…嘿,我这个老丈人啊,那是真狠。”
“为了搞死我,那是连祖宗的地盘都能拿出来做交易了?这叫什么?这叫引狼入室!这叫卖国求荣!”
他把密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想玩驱狼吞虎?想让朝鲜这条狼来咬我这只虎?”
“可惜啊,他算错了一点。”
蓝玉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辽东地图前。他的手,重重地拍在那个细长的半岛上。
“他不知道,这条狼,那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而且,他还不知道,我这只虎,那不是一般的虎,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
“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蓝玉转过身,眼神变得无比锐利,那一瞬间,他身上的那股子杀伐决断的大将之风,展露无遗。
“传我的令!”
“原本准备对北平的佯攻,立刻停止!告诉那些放出去的疑兵,戏演够了,都给老子撤回来!”
“瞿能!”
“末将在!”瞿能一步跨出,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
“你的骑兵,给我立刻集结!带上那一千刚换了装备的蒙古骑兵,给我火速向东运动!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把鸭绿江沿线给我封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江!”
“得令!”瞿能大吼一声,转身就走。
“耿璇!”
“末将在!”
“军工司那边,那批新造出来的家伙事儿,别藏着掖着了。全都给我拉出来!这一次,咱们不用大刀长矛跟这帮孙子玩了。咱们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蓝玉说到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可是知道的,这个时候的朝鲜军队,那装备水平,还停留在几百年前呢。虽然有些火器,那也是大明淘汰下来的老掉牙货色。
跟辽东军现在装备的那些新家伙比起来,那简直就是烧火棍。
“曹震!”
“在!”
“你去通知陈祖义。告诉他,他在海上晃悠了这么久,劫那些商船也劫得腻了吧?这回给他个大活儿。”
“让他把黑龙舰队的主力,给我拉到黄海上去!给我堵住朝鲜人的出海口!只要是挂着朝鲜旗子的船,不管是军船还是渔船,都给我沉了!”
“是!”曹震兴奋地搓着手。这可是大场面啊。
布置完这些,蓝玉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朱元璋想用朝鲜来牵制我?想让我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
“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快刀斩乱麻。什么叫…灭国之战!”
他抬头看着大堂外的天空。
东边的天际,隐隐有一抹红霞。那不是朝阳,那是即将染红鸭绿江的血色。
“这一仗,我不光要打回去,把那个什么义州兵马使的脑袋挂在旗杆上。”
“我还要打过江去!打到他们的老窝里去!”
“既然那个李成桂想当大明的狗,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给别人当狗,那是得付出代价的。搞不好,连自己的狗窝都得给人拆了!”
蓝玉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带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霸气。
底下的将领们,一个个都听得热血沸腾。
他们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
跟大明自己人打,虽然也是为了生存,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毕竟那是同胞。
可打这帮高丽棒子,那是外族!那是侵略者!
这打起来,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那就是一个字——干!
“大帅,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耿璇忍不住问道。
“不急。”
蓝玉眯着眼,“先让瞿能去封江,让陈祖义去封海。先把这帮孙子给关在门里。”
“至于咱们的主力…”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那个点——定辽卫的校场。
“三天后,誓师出征!”
“这一次,咱们不光要打仗,还要抢人,抢粮,抢地盘!”
“辽东太冷了,咱们的弟兄们也该去那个半岛上暖和暖和了。听说那边的娘们儿…咳咳,那边的地还挺肥的。”
众将领发出一阵哄笑。
那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压抑,只有那种即将奔赴战场的狂野和兴奋。
这一天,辽东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轰隆隆地转动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那个让它有些忌惮的庞然大物大明。
而是一个不知死活、主动把脖子伸到刀口上来的邻居。
来自东方的这个“麻烦”,在蓝玉眼里,那根本不是麻烦。
那就是一块送上门来的肥肉。
一块能让辽东军吃饱喝足,甚至能变得更加壮大的肥肉。
“朱元璋啊朱元璋…”
蓝玉在心里冷笑,“你这招驱狼吞虎,怕是要把狼给喂得更肥了。等我吃完了这条狼,回过头来…嘿嘿,那可就不仅仅是咬你一口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