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纸条,转身欲走。
可就在踏出门槛的一瞬,忽然脚步一顿。
这张纸若是村长留下的,那就意味着——对方早料到他会归来,甚至可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自投罗网。
想到此处,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脑门,凌然浑身一颤。
若是真有埋伏,自己刚才贸然闯入,岂非等于送死?
他立刻折返,重新回到屋内,拿起那张纸反复端详,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或线索。
为何村长非要逼他回来?这纸上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可就在这时,门外黑影一闪,一只面目狰狞的僵尸赫然立于门口,双眼泛着幽绿的光,死死盯着他。
凌然心头猛震,慌忙将纸条塞进怀中,生怕被它窥见。
随后屏息凝神,悄然退出房间,一路退回自己的住处。
刚踏出门槛,再回头时,那僵尸竟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然皱眉,心中狐疑:是错觉?还是幻象?
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稍作平复后,凌然再次返回村长家中。
他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摇晃村长的身体:“村长,你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更让他心惊的是,村长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气息微弱至极,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即施救!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准备为村长疏通经脉、稳住心神。
可当银针刺入体内的一刹那,他猛然察觉不对劲——
身体虽在,却毫无生机流转,经络空荡,如同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
凌然瞳孔一缩,瞬间明白过来。
村长的灵魂,并不在这个躯体里。
真正的他,或许早已游离在外,甚至成了某种阴谋的一部分。
他立刻收起金针,打算撤离。
可刚转身,四周空气骤变,阴风四起,数道黑影从屋外缓缓逼近。
已被包围。
他知道此刻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唯有趁乱脱身才有生机。
他压低呼吸,试图悄悄绕向侧窗逃离。
可刚迈出两步,脑袋突然一阵眩晕,脚步踉跄。
他强撑站定,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随即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掷向远处的灌木丛。
“哗啦”一声响动传出,几道黑影果然被吸引过去。
趁着这片刻混乱,凌然深吸一口气,借着夜色掩护,悄然退入黑暗之中。
凌然寻到一块宽阔的石面,便缓缓蹲下,阖上双眼,试图静心调息,盼着体内翻涌的不适能慢慢平复。
他心想,只要再撑一会儿,或许就能恢复如常。
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四周依旧沉寂无声,毫无转机。
他终于睁开眼,环顾四周——黑暗如墨,吞噬了所有光亮。
心底悄然浮起一丝不安。
他害怕,若自己彻底倒下,身边这些人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也坐不住,咬牙撑着站起身来,打算继续前行。
可刚直起身子,一股猛烈的震颤自地底传来,仿佛大地在怒吼。
凌然猝不及防,被狠狠掀翻在地,唇角顿时渗出一道血痕。
他试图爬起,却屡次失败,每一次挣扎都像有千斤重压落在身上,痛感层层叠加,几乎将他碾碎。
这疼痛不是突如其来的冲击,而是缓慢侵蚀,一点点啃噬他的意志。
凌然感到身体已濒临极限,仿佛随时会崩裂。
他想催动符箓或施展法诀,却发现灵海枯竭,体内的力量早已耗尽,连一丝法力都调动不出。
此刻的他,如同断翼之鸟,孤立无援。
恐惧在心头蔓延,但他清楚,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望着无边的黑暗,脑海中飞速思索脱困之策,可思来想去,始终找不到出路。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他在心里反复追问。
他知道,以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太久。
若再不想出办法,恐怕真要命丧于此。
可这绝境之中,又能向谁求援?答案是没有。
难道只能束手待毙?
不——绝不!他还背负着未了的仇恨,肩上扛着未尽的责任,怎能甘心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就在绝望边缘,一个念头忽然闪现:或许,可以借助残存的灵力,助村长驱除体内邪祟。
想到此处,他盘膝而坐,强忍剧痛,缓缓引导体内仅剩的灵流,小心翼翼地运转周天。
渐渐地,他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回流,虽然细若游丝,却真实存在。
他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咬紧牙关,全力催动灵力,将其凝聚成线,缓缓注入识海深处。
随着灵力流转,头脑中的混沌开始消散,身体也似乎轻盈了几分。
他集中意念,将灵力一点点导入脑海,如同引水入渠,持续不断地修复受损的经络。
不知过了多久,凌然终于感觉身心归位,精神也为之一振。
他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施法的能力。
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低声诵念咒文,随后以灵力点燃符纸。
火光一闪,符箓瞬间化为灰烬,而他顺势将灵力灌注其中,使其化作无形之链,探入村长体内。
灵力在对方经脉中穿行时,凌然惊讶地发现,村长的本源竟在吸收自己的灵力,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这种反常现象令他心头一震。
但他没有退缩,继续稳住心神,耐心引导。
直到某一刻,他感知到村长体内的异样气息已被完全压制,这才缓缓收回灵力。
就在他撤出灵识的刹那,村长猛然睁眼——瞳孔泛着幽绿的光,狰狞凶戾,直勾勾盯住凌然。
凌然心头一紧,脊背发凉,可面上却浮现出一抹平静的笑意。
村长低吼一声,猛地扑来,张口欲咬断他的咽喉。
凌然侧身一闪,堪堪避过,顺势跃开数步。
扑空之后,村长更加狂躁,嘶吼着再度冲来。
凌然屏息凝神,手中迅速结印,口中咒语轻吐。
霎时间,一点微光在黑暗中亮起,宛如孤星燃起。
他在光芒之下施展出一道净魂咒,灵力如清泉般涤荡阴秽。
片刻后,他看见村长的身影开始模糊、涣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渐渐消散于夜色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凌然怔怔望着眼前景象,喃喃出声。
他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竟是真的。
凌然急忙再度催动驱邪法诀,可这一次,他却察觉到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四肢沉重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完整施展咒术了。
村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凌然只能跌坐在地,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些许力量。
虽有微弱灵气回流,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一般,软弱无力。
他心中焦躁,暗自低吼:“糟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能支撑,怎么转眼就彻底虚脱了?”
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那边有人!你们发现什么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林间传来,语气带着警惕。
凌然猛然睁眼,循声望去。
一辆越野车正缓缓驶近,车灯扫过林间杂草,照亮了他的身影。
“咦?你是谁?”那男子下车后皱眉打量着他,显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在山上的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另一位年长些的男人走上前,目光锐利。
他们本是夜间巡逻的村民,远远瞧见凌然和那个孩子在荒山上逗留,觉得可疑,这才赶过来查看,没想到真撞上了个陌生人。
凌然心头一紧——原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竟成了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
可他此刻精疲力尽,实在不愿多做解释,索性低头不语,做出一副怯懦模样,仿佛被吓坏了似的。
“我警告你,别耍花招,否则有你好受的。”那人逼近一步,语气凶狠。
“嗯……”凌然轻轻点头,声音微弱。
“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外村派来的探子?到底是谁指使你上山的?”
“我没有恶意……真的不是坏人。”凌然低声辩解。
他本想坦诚相告,毕竟对方并非妖物,也算不上敌人。
“不是坏人?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八成有问题!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男人怒斥道。
凌然闻言,心中苦笑。
没想到一番好意,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罢了,既然不被理解,多说也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