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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风雪归途与彼岸的阴影

(起)

十二小时的等待,在格陵兰极端的环境下,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破损的潜水器依靠备用电源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维生系统,舷窗外是永恒的风雪和浮冰碰撞的沉闷声响。苏晚晚紧握着那枚黑色芯片,思绪却早已飞越重洋,萦绕在霍铭辰身上。

他醒了。但他口中的“呼唤”与“知晓”,却像一层新的迷雾,笼罩在她心头。

当引擎的轰鸣声穿透风雪,由远及近时,潜水器内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透过模糊的舷窗,可以看到一艘线条硬朗、破冰能力极强的中型破冰船,正如同钢铁巨兽般破开冰层,缓缓靠近。更远处,一架大型运输机的轮廓在低垂的云层中若隐若昔,显然是提供了空中指引与支援。

救援,终于到了。

对接过程迅速而专业。当潜水器的舱门再次打开,涌入的除了冰冷的空气,还有全副武装、眼神锐利的救援队员。

“林队,苏小姐,辛苦了!霍总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二位安全。”为首的队长向林枫敬礼,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效率,“请立刻转移到破冰船,这里的后续事宜由我们处理。”

没有过多的寒暄,苏晚晚和林枫在队员的护卫下,迅速登上破冰船。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住他们,但与身体回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晚晚心中那份愈发沉重的不安。

(承)

破冰船立刻起航,转向南方。一间经过特殊改装的、兼具指挥与休息功能的舱室内,苏晚晚刚刚换下湿冷的衣物,舱门便被敲响。

进来的是林枫,他脸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台刚刚完成加密连接的卫星通讯终端。

“霍总要和你通话。”他将终端放在桌上,“单独。”

苏晚晚点了点头,林枫默默退了出去,关好舱门。

终端屏幕亮起,霍铭辰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坐在一间风格冷硬、明显不是医院病房的房间里,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急速掠过的云层——他似乎在某种飞行器上。

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反而透着一种玉石般的冷冽光泽。眼神深邃,昔日的锐利依旧,却沉淀下某种更沉重、更……非人的东西。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晚晚。”他开口,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低沉、稳定,却失去了几分往日的温度,仿佛带着金属的质感。

“铭辰……”苏晚晚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你还好吗?”

“我很好。”霍铭辰的回答简短有力,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落在苏晚晚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确认。“比任何时候都好。我能感觉到,你拿到了它。”

他指的是“火种之源”的样本数据。

“是,维兰德生存舱里的芯片。”苏晚晚将黑色的芯片举起对着屏幕,“还有,那个‘火种之源’样本,在我们离开时失控逃逸了。”

“我知道。”霍铭辰的反应平静得令人心惊,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它的躁动,与我体内的变化产生了共鸣。也正是这种共鸣,让我更清晰地定位了维兰德所谓的‘彼岸’。”

(转)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彼岸’?”苏晚晚追问。

霍铭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不属于人类的情感,更像是一种……数据的流动。

“一个坐标,位于南太平洋深处,不在任何已知海图上。根据我侵入并整合的维兰德工业最高机密数据库碎片显示,那里是他‘意识上传’项目的最终备份站点,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神国’基石。”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不仅想创造新的生命形态,更想将自己的意识与那个依托‘火种’技术构建的虚拟神国融合,获得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意识上传?虚拟神国?维兰德的疯狂,远超他们的想象!

“我们必须阻止他。”苏晚晚斩钉截铁。

“当然。”霍铭辰微微颔首,“这也是我联系你的原因。破冰船将直接前往最近的、具备战略投送能力的秘密机场。我们会在那里汇合,然后,直击‘彼岸’。”

“我们?”苏晚晚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词。

“是的,我们。”霍铭辰的目光与她牢牢对视,“你手中的数据是关键。而我……”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掌心,仿佛在感受其中流淌的力量,“我是目前唯一能正面抗衡‘火种’之力,并有可能在维兰德的‘神国’里与他交锋的人。我们,缺一不可。”

就在这时,屏幕中的霍铭辰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投向苏晚晚身后舱室的某个角落。尽管隔着屏幕和千里之遥,苏晚晚却仿佛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精神力场扫过。

“看来,你的同伴并不完全放心我。”霍铭辰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苏晚晚舱室的门被推开,林枫端着一杯热饮走了进来,神色如常,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刚才显然在门外,或者说,通过某种方式在监听。

(合)

霍铭辰没有计较,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晚晚身上。

“好好休息,晚晚。我们很快见面。”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最后一句,却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霍铭辰”本人的温度,“我很……想你。”

通讯切断,屏幕暗下。

舱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破冰船引擎的轰鸣和外面风雪的呼啸。

林枫将热饮放在苏晚晚面前,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开口:“苏小姐,霍总他……变化很大。他的力量,他的行事风格……我担心……”

苏晚晚端起那杯温热的水,目光却投向舷窗外苍茫的冰雪世界。她知道林枫在担心什么。霍铭辰变得陌生而强大,他的计划激进且不容置疑,他们此行,究竟是去摧毁维兰德的最终阴谋,还是……在霍铭辰的引导下,踏入另一个更未知的险境?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黑色芯片,又想起霍铭辰最后那句“想你”。

信任与疑虑,如同窗外的风雪,在她心中激烈交织。

“准备一下吧,林枫。”她最终轻声说道,眼神逐渐坚定,“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总要去面对。”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破冰船在冰海中劈波斩浪,向着汇合点,也向着那片隐藏在南太平洋深处的、名为“彼岸”的最终战场,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