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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生的故事并不像杨平安讲的那般充满神话色彩,而是带着硝烟与泥土的气息。

他讲的是真实的、残酷的,却又闪烁着人性光辉的往事。

他没有刻意渲染悲壮,只是用平实的语言,描述着战友们如何在极端环境下互相扶持,

如何用简陋的武器与敌人周旋,如何在饥饿与寒冷中坚守信念。

安安和军军起初还不太理解那些复杂的情节,只是被大舅公低沉的嗓音和时而激昂、时而沉重的语气所吸引,

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听得格外专注。

当听到战士们趴在雪地里埋伏时,军军甚至下意识地往孙长生怀里缩了缩,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冷。

孙继民和孙小英也围了过来,这些不同于课本上概括性文字的真实细节,让他们对那段历史有了更直观、更震撼的认识。

孙继民听得拳头紧握,眼神里充满了对英雄的向往。

杨平安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大舅的讲述。

他能从那些看似平静的叙述背后,感受到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和沉甸甸的战友情。

他也更能理解,为何大舅在失去至亲后,会将那份无处安放的情感投入到工作和对后辈的关怀中,

以及为何他会如此贪恋此刻小院的温馨。

故事告一段落,孙长生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也从那段沉重的回忆中暂时抽离。

他低头看着怀里两个听得入神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了真正释然和温和的笑容,

用力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好了,故事讲完了,大舅公这老掉牙的故事,你们听得懂吗?”

安安用力点头,小脸严肃:“懂!八路军叔叔打坏人,厉害!”

军军也学舌:“打坏人!腻害!”

稚嫩的话语,却精准地道出了那段历史最核心的意义。

孙长生眼眶又是一热,连连点头:“对,对,保护大家,保护像安安和军军这样的好孩子。”

这一刻,他心中积郁多年的孤寂和悲痛,仿佛被这两个孩子纯净的眼神和话语洗涤、抚慰了许多。

那些牺牲,不就是为了让后代能拥有这样安宁的、充满欢声笑语的生活吗?

接下来的两天,孙长生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担,更加投入地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家庭温暖中。

他不再只是一个客人,而是主动参与进来。

他会跟着杨平安去侍弄菜地,虽然动作笨拙,却学得认真,听外甥讲解哪种菜喜阴,哪种菜要多浇水,听得津津有味。

他会帮着孙氏烧火,被烟呛得咳嗽也不在意,反而乐呵呵地说:“多少年没干过这活儿了,生疏了,生疏了。”

他还会陪着杨大河下两盘简单的象棋,两个经历过战争年代的男人,在楚河汉界间,自有默契。

而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孩子们。

看孙继民在杨平安的引导下,竟然能安静地看一会儿书,问出些像样的问题;

看孙小英和杨冬梅头碰头地说着悄悄话,分享着女孩间的小秘密;

看安安和军军像两个快乐的小旋风,在院子里追逐嬉戏,那无忧无虑的笑声,是他听过最动听的音乐。

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仿佛要将这二十五年来缺失的亲情,一次性补偿回来。

夜里,他躺在干净温暖的床铺上,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漫漫长夜的清冷,

而是被一种安心的、暖融融的氛围包裹着。他知道隔壁睡着的是失而复得的妹妹一家,知道这院子里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那种空虚的、啃噬人心的孤独感,第一次被实实在在地填满了。

刘清雅悄悄对孙永生说:“你看大哥,气色都好了很多,笑容也多了。”

孙永生看着大哥眉宇间舒展的皱纹,欣慰地点点头:“是啊,这个家,对大哥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杨平安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欣慰。

他明白,大舅心上的伤痕太深,不可能完全愈合,但至少,在这里,他能得到暂时的喘息和真正的慰藉。

他不动声色地,在每日的饮食和茶水中,加入了更多稀释的灵泉水,希望能潜移默化地调理大舅因常年孤寂和劳累可能留下的身体隐患。

第三天,休息日。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杨家小院便苏醒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带着郑重与喜悦的忙碌。

头一天,杨大河特意在办公室打了电话,将大舅二舅到来的喜讯传到了部队和工厂,通知三家休息日务必回来团聚。

孙氏和杨冬梅早早起身,将院落洒扫得纤尘不染,桌椅擦得光可鉴人。

厨房是杨平安的绝对领域,他系着围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食材,锅灶间已然飘出诱人的预备香气。

安安和军军像两颗活力十足的小陀螺,在院子里穿梭,小脸上满是期待,不停地问:“舅舅,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到呀?”

孙永生和刘清雅看着这井然有序又充满生机的景象,脸上带着笑意。

孙长生更是难掩激动,在院子里踱着步,时不时望向巷口:“好啊,今天总算能见全娟子的孩子们了!”

约莫上午九点多,巷口传来了清晰的铃声。

首先来的是杨秋月夫妇。因为离家近,他们骑着自行车先到的。

高和平提着精细的点心,杨秋月穿着素雅的连衣裙,遮盖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夫妻二人文雅登对。

他们进门后,跟着杨平安的介绍,向孙长生和孙永生夫妇问好:“大舅,二舅,二舅妈。” 虽然初次见面有些生疏,但态度十分恭敬。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稳健地驶来,停在了院门外。这辆车显然更具气势。

车门打开,率先跳下来的是王建国,他军装整齐,笑声爽朗,转身小心翼翼地扶出怀孕五个多月、面色却依旧红润的杨春燕。

紧接着,从驾驶座和另一侧车门下来的,正是沈向西和杨夏荷。

沈向西军装笔挺,气质沉稳,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

两对军人夫妇同时出现,让小院的气氛瞬间更加热烈,也带着一种无形的、属于军旅的干练气场。

“爸爸!妈妈!” 安安欢呼着扑向王建国和杨春燕。军军也迈着小短腿跑向杨夏荷,被沈向西笑着抱了起来。

王建国嗓门洪亮,先跟杨大河、孙氏打了招呼,然后目光落在院中两位气质不凡、

同样透着军人气息的长辈身上(孙永生也穿着军便装),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电话里提到的舅舅,

但具体哪位是大舅哪位是二舅,他一时不好分辨,只能带着尊敬的笑容点头致意。

沈向西同样如此,他沉稳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孙永生和孙长生,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并未贸然开口。

杨平安见状,立刻迎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火气,笑容清爽而从容。

他先是对王建国和沈向西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走到两位舅舅身边,充当起介绍的桥梁。

“大舅,二舅,二舅妈,” 杨平安声音清晰,带着对长辈的尊敬,

然后转向王建国和沈向西,“大姐夫,二姐夫,这位是咱大舅,在省里工作。

这位是咱二舅,在西南军区,也是位首长。这位是咱二舅妈。”

有了杨平安这恰到好处的引见,场面瞬间明朗。

王建国立刻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尽管是家庭场合,但面对同是军人的长辈,

尤其是职位更高的孙永生,这是下意识的尊敬),声音洪亮:“大舅好!二舅好!二舅妈好!我是王建国,春燕的爱人!”

他这标准的军人做派,让孙永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沈向西也上前一步,同样敬礼,身姿笔挺,态度不卑不亢,

沉稳地说道:“大舅,二舅,二舅妈,我是沈向西,夏荷的丈夫。

很高兴见到您们。” 他的沉稳气度,同样让孙长生和孙永生暗自点头。

杨春燕和杨夏荷也跟着丈夫,温柔地再次向舅舅、舅妈问好。

至此,杨家分散在外的三个女儿家庭,终于齐聚一堂,与两位远道而来的舅舅正式相见。

院子里的气氛达到了空前的高潮,寒暄声、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郁得化不开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