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工厂的位置，选在地下的一处遗迹旁边。
有连通地上地下的阵法扶梯，可供凡人往返。
遗迹古城旁，暗河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余寿穿着一身金色的天兵铠甲，站在河边，看着水流奔腾，推动着庞大的水车。
由水车提供的动力，传递到古城上方穹顶的机关，那里有一颗巨大的辉光石，能照亮周围的一切。
“陆尘大人竟有如此力量！能令地下暗河改道至此……”
余寿由衷的感慨着。
他来到这天兵工厂已经很多天了，这些天，他也跟别人切磋过很多次。
在以前，他对归墟境根本没有概念，他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境界。
相距凡人，隔着气脉、命海、金阙、神宫，如今一套铠甲，便让余寿横跨了这四大境界，即便是在归墟境，他也能站稳脚跟，是顶级的归墟境战力。
在适应天兵铠甲之前，余寿见陆尘如井底之蛙见明月，但在适应天兵铠甲之后，与别人切磋过他才发现，他见陆尘如浮游见青天。
如此暗河改道，只是陆尘微不足道的能力，随手为之。
余寿转头看向一边，那里有一名中年男子路过，直到走了几步之后，那名中年男子才发现河边的余寿。
他眼里很是复杂，他不自觉的揉了揉肚子，绕路而行。
对此，余寿很是无奈。
他已经不再找人切磋，别的不说，这种切磋，不划算。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打的谁，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打的。
一介蝼蚁，摇身一变，比肩日月。
这种落差，余寿自己都很难适应，更不用说其他修士。
但是不切磋已经晚了。
余寿毕竟是凡人，他要完全了解修士的境界、战力，以及那种种神奇的秘法，符阵，他在恶补着自己缺失的常识，他早就将天兵工厂里的所有修士，都打了一遍……
归墟境往上，就是涅盘境了。
别说现在他们都为了渡劫准备，就算是放在曾经，他们也是整个大陆明面上的顶级强者。
那些涅盘境，是真的见不到。
“金甲校尉之上，还有玄甲指挥使、血甲大将军、骨甲大元帅……分别对应着涅盘境、大乘境、天门境……”
余寿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他记录的“要点”。
其中，金阙境、神宫境、归墟境这三个篇章，记载的非常详细，每个境界的修士能干什么，都一目了然。
“神念……”
余寿翻着册子，被记录过很多次的这个词，再次映入眼帘。
神宫境可以令灵念蜕变为神念，神念具有更强的感知能力，以及金阙境没有的无形攻击能力。
余寿不知道跟他切磋的人，是不是怕将他秒杀，所以从未动用过神念。
但他却能感知到那种无形的力量，他觉得即便有人对他施展神念攻击，他也能挥手打碎无形。
至于感知……
如果只是辨别位置，余寿觉得，他穿着天兵铠甲，即便是归墟境也不如他。
河边，余寿将铠甲脱了下来，整齐的放在一旁，小心擦拭。
通天彻地的力量感，全部抽离，但余寿的目光却越发明亮。
“你竟然会脱下铠甲？”
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袭素袍的楚潇潇掩嘴轻笑，“我们打了赌，说你永远也不会脱下铠甲……”
“前辈。”
余寿恭敬的行礼。
“你叫我什么？”
楚潇潇秀眉一蹙。
“额……”
余寿迟疑片刻，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改了称呼：“姑奶奶……”
“！！！”
楚潇潇心里一憋，气的脸更白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看起来跟陆尘“差不多大”的少年，是真的少年。
而她，已经近百岁了……
楚潇潇看了眼余寿手里的小册子，开口问道：“你想学的东西很多，要不要试试梦仙茶？”
“不……不用了。”
余寿连连摆手。
加入百炼宗以来，过他手的灵石，零星可数。每次都是还没暖热乎，就要化成金银铜板，寄回家里。
梦仙茶……他当然听过，那只有稍大一些的城池里的闲云阁才有售卖。
虽然每个城的闲云阁，定价都不一样，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消费得起。
有时候余寿甚至会想，梦仙茶的定价，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永远将他这种贫苦出身的人，排除在外。
“是怕花钱吗？”
楚潇潇看穿了余寿的心思，接着说道：“不用钱。”
余寿面露为难。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一定会欣喜不已，可余寿却在想，不花钱的，才是最贵的，钱好说，情难算。
“陆尘让我来帮尉迟熊教别人神族炼器……”
楚潇潇缓缓说道：“入梦仙法，我虽然已有感悟，但还不熟练，你可以帮我试试，我甚至可以给你钱。”
“啊？”
余寿一愣之后，连忙说道：“不用给我钱，如果是要拿我试验的话，我愿意！”
楚潇潇眼里噙着笑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幽一叹后转身，“跟我来。”
遗迹中的一座大宅，庭院已经被改造成了露天学堂。
讲桌后，尉迟熊闭目坐着，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表情逐渐狰狞。
“蠢材！”
“愚笨！”
“你脑子让猪拱了？”
“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听不懂吗？”
尉迟熊猛然睁眼，一声大喝。
余寿吓得不敢靠近。
“哟，你来了。”
尉迟熊如同变脸一样，之前的怒火，竟是直接消散。
“这……”
余寿一头雾水。
“哦，楚潇潇的入梦仙法，不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入梦，所以我只需要将我需要教的东西，提前被魔魇梦蝶记录……”
“如此一来，我也只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就行。”
“刚刚是为了你们学不会的时候，给你们一点激励。”
“当然，如果你能学会，我刚刚那些……你梦里是遇不到的。”
尉迟熊解释说道。
“……”余寿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还能这样……
“现在就要开课吗？”
尉迟熊顿时来了兴趣，将余寿拉到第一排的座位上，“来来来，我看看效果。”
“……”余寿。
余寿刚一坐下，尉迟熊和楚潇潇便走到了一旁。
紧接着，余寿被吓了一跳。
因为讲桌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尉迟熊！
“蠢材！”
“愚笨！”
“你脑子让猪拱了？”
余寿瞬间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他不安且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真的”尉迟熊。
“楚潇潇，你怎么……”尉迟熊也是一愣。
“不是你要看看效果的吗？”楚潇潇反问。
“我要看的不是这个效果，我要看的是教课的效果！”尉迟熊解释道。
“……”平白被骂了“两顿”的余寿，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