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的能源中心发出低沉的嗡鸣，为即将到来的超负荷运转积蓄力量。空气仿佛凝固，每一个接到命令的人员都神情肃穆，步伐急促而精准。
铁书墨拒绝了共济会的“好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无脑硬冲。他的“更好的办法”，建立在对现有资源极限压榨和对风险的精确计算上。
“破晓者”号的原型机被从全封闭的建造车间拖出，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潜艇，更像是一枚修长的、线条流畅的银色梭镖，长约二十米，表面覆盖着新合成的“星尘合金”，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哑光的金属质感，却隐隐有星辉流转。舰体表面蚀刻着王铁锤团队连夜赶工铭刻的、以零素理论为基础的“敛息”与“拟态”双重复合符文阵列。
“老板，所有‘生命源液’精华已提纯完毕，共计三标准单位。”林招娣亲自送来三个小巧的、散发着浓郁生命与规则波动的水晶瓶。“直接注入能源回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星火反应炉’的输出功率推高百分之五十，并强化舰体规则抗性，但只能持续十五分钟，过后反应炉将因过载进入强制冷却期，至少一小时内无法提供主要动力。”
“十五分钟……够了。”铁书墨接过水晶瓶，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机，点了点头。这是搏命的底牌。
阿猫的战斗队和孙浩挑选的水下精锐共计十五人，已经全副武装集结完毕。他们穿着最新式的、内衬了“星尘合金”纤维的水下作战服，配备了水用版的“破星”突击步枪和近战武器，每人还配备了一枚小型的“破妄手环（水用型）”和两剂“生命源液”稀释急救针。
铁书墨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其中包括了沉默的老默。“这次下去，不是观光，是虎口拔牙，是刀尖跳舞。‘海渊’有多危险，你们心里有数。遗迹里有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我要你们记住三点：第一，绝对服从命令；第二，珍惜自己和小伙伴的命；第三，如果事不可为，允许你们放弃任务，活着回来！”
“是！”低沉的吼声整齐划一。
没有更多废话，铁书墨率先登入“破晓者”号。内部空间紧凑，分为驾驶舱、乘员舱、装备舱和后部的微型实验室兼指挥中心。王铁锤亲自担任此次行动的副指挥兼技术顾问，坐镇指挥中心。
“各系统自检完成！”
“能量护盾发生器上线，输出稳定！”
“规则迷彩与敛息符文阵列充能完毕！”
“深海环境模拟通过，压力阀值正常！”
“导航系统锁定目标海域，潜航路线规划完成！”
一连串的报告声中，“破晓者”号尾部的主推进器喷出幽蓝色的柔和光焰，缓缓滑入平台专门开辟的、通往深水的垂直通道。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观察窗，外部照明开启，照亮了前方幽暗的水域。平台的光芒在头顶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点微光消失。深海，真正的黑暗与高压世界，向他们张开了怀抱。
下潜过程平稳而迅速。星尘合金外壳出色地抵御着越来越恐怖的水压，舰内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外部传感器将周围环境的实时数据反馈回来：温度骤降，光线消失，生命信号稀少，只有一些形态古怪的深海发光生物偶尔游过。
“进入‘海渊’活动频繁区域。”王铁锤紧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着周围水域中弥漫的、淡淡的生物能量残留，“启动规则迷彩和敛息阵列。”
舰体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又迅速隐没，一层难以察觉的能量膜覆盖了整个“破晓者”号，不仅扭曲了可见光和声波探测，更将其散发的能量波动和规则痕迹压制到了最低。
继续下潜。深度已经超过八千米。舷窗外是绝对的黑暗，只有“破晓者”号自身的灯光划破一小片区域，照出偶尔飘过的浮游生物和沉淀物。
“检测到前方大规模能量场边界！”监测员突然报告，“是‘海渊’构建的‘规则剥离矩阵’外围！能量读数极高，规则扰动强烈！”
屏幕上，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倒扣碗状的能量场轮廓显现出来，笼罩了下方广阔的海床。能量场表面流光溢彩，却散发着冰冷、贪婪的吸扯感，仿佛要将一切靠近之物的“本质”剥离出去。
“减缓速度，贴近海床，从能量场相对薄弱的‘根部’区域尝试渗透。”铁书墨下令。归墟戒传来微弱的感应，指引着遗迹核心的方向，恰好位于这能量场的正中心。
“破晓者”号如同一条狡猾的游鱼，关闭了大部分主动探测和照明，仅依靠被动声呐和规则感应，悄无声息地滑向那庞然巨物的底部。
越是靠近，那股规则层面的压迫感就越强。即使有星尘合金和符文阵列的保护，舰内众人仍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抽取他们体内的活力。
“检测到‘海渊’巡逻单位！数量三，呈三角阵型，正在向我们所在区域巡弋！”声呐员压低了声音报告。
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快速移动的光点，它们形态类似放大的蝠鲼，身体由生物组织与发光晶体结合而成，动作流畅而诡异，散发着相当于玄级中后期的能量波动。
“静默，停止一切非必要能量输出，依托地形隐蔽。”铁书墨屏住呼吸。
“破晓者”号悄然降落在一片隆起的海底岩山背后，舰体表面的拟态符文全力运转，使其颜色和纹理迅速与周围岩石同化，能量波动近乎于无。
那三只“海渊”蝠鲼巡逻兵从岩山上空缓缓掠过，它们头部复杂的感应器官闪烁着幽光，仔细扫描着下方。一道无形的生物探测波扫过“破晓者”号隐藏的区域。
舰内，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王铁锤的手指悬停在“紧急干扰”按钮上。
探测波扫过，那三只蝠鲼似乎并未发现异常，在空中盘旋了半圈，转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好像它们的探测方式似乎更侧重于生命信号和活跃能量，我们的双重隐匿起作用了。”王铁锤松了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破晓者”号再次启动，沿着能量场根部复杂的地形，一点点向内渗透。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需要不断躲避巡逻和调整路线。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他们才穿透了能量场最外围的警戒层，进入了矩阵的内部区域。
这里的景象截然不同。海床上，布满了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或根系般的暗红色生物质管道，这些管道蜿蜒蠕动，不断将汲取到的、泛着各色光芒的能量流，输送到矩阵中心的未知之处。管道之间，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半透明卵形结构，有些内部已经孵化出小型的“海渊”单位，有些还在孕育中。整个区域弥漫着浓重的生物质腥气和一种冰冷、机械的繁殖氛围。
而在所有管道和卵巢汇聚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旋涡正在缓缓旋转。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座沉没于海底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建筑轮廓的一角！那建筑风格古老而恢弘，绝非地球已知任何文明产物，其材质非金非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珊瑚和海泥，但仍能看出其宏伟的线条和部分闪烁着微光的符文！
深海遗迹！近在眼前！
然而，想要接近它，几乎不可能。遗迹被那巨大的能量旋涡和无数蠕动的生物质管道层层包裹，旋涡中散发出的剥离力量让周围的虚空都在微微扭曲。更有数十只体型庞大、形态各异的“海渊”高级单位，如同忠诚的守卫，悬浮在漩涡四周，其中几头的气息，让铁书墨都感到了一丝威胁，恐怕达到了地级甚至更高！
“矩阵的核心控制节点，应该就在那些最大的生物质管道与能量旋涡的连接处。”王铁锤分析着扫描数据，“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靠近并破坏节点。而且，遗迹似乎被一种强大的力场保护着，漩涡的剥离力量正在不断侵蚀那力场，力场已经非常薄弱了。”
铁书墨凝视着那巨大的能量旋涡和若隐若现的遗迹，手指上的归墟戒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既有对遗迹的渴望，也有对那旋涡力量的警惕。
强行破坏节点不现实，直接冲进旋涡更是找死。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蠕动输送能量的生物质管道，又看了看手中仅剩的三瓶“生命源液”精华，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