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天
太阳缓缓落下，于山隙间，折射出一抹光束，昭示着夜晚即将来临。
“出发吧，各位。”
莫长招呼道，门外已有马车停靠。
“好耶！”
沈悦蹦蹦跳跳地上了车，随着马车开动，许亦拨开窗子，看向窗外的风景。
刚进入担天，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荒凉，可未想到，这里却和那边境反差如此之大。
轻歌曼舞，夜夜笙歌。
看向远处层层叠叠起伏的山峦，几棵枯树立在风中摇曳，如那残烛，已为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风飘去，却飘向不远处的繁华都市，光影交错，尽是享乐。
“许公子，有何心事？”
莫长看到许亦眼中倒影，自上车来便沉默不语，便问道。
“没有，不过有些感叹。”
许亦轻轻摇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荒山，几处荒芜之地，总觉有些熟悉。
“感叹？”莫长闻言，也好奇看向许亦目光之处，说道，“我似乎知道许公子你在感叹什么了。”
“哦？什么。”许亦闻言，挑眉反问道。
“每一个初到担天的人都会有这么个疑问，”莫长轻笑，分析道，“他们总会问，为何担天被化作两界之地，差距这般明显。”
“但这个问题，有一个自古以来的答案。”
莫长轻笑，说道：“担天本为杦墟之国，百年前，神降下惩罚，使其变作荒芜之地，至此，任何作物和建筑，皆不可在此。”
“很无奈啊，”莫长感叹道，“至杦墟覆灭之后，名下之国分裂，现在担天虽为天墟大陆第二国，却有一半土地不可用。”
“原来如此。”
许亦点头道。
“好了，许公子，我们到了。”
马车忽然停下，莫长说道。
“好。”
许亦点头，随莫长一同下车。
刚一下车，许亦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在花灯之下，一条锦绣大道通往远处，乐声鼎沸，彩衣飞舞。
人流涌动不息，街坊小巷交错。
此时夜色未至，微光掠过山间，透过天边那几处稀疏的云，山虽寒崤，映在集市间，却又添生机，如云间绘旅，在这片土地绘出无尽繁华之景。
市上的物件很多，平日里不多见的灵果蔬菜，灵兽肉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嘿！莫公子，好久不见。”
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少有与莫长打招呼的，每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点笑容。
“嘿！莫老弟，这次怎么有闲心来这里啊！”人群中走出来一人，眼神犀利，右眼处有一刀疤，看到莫长，笑道。
“陪朋友一起来这边逛逛。”莫长笑道。
“啊哈哈哈哈，好！”男人一把搂住莫长，大笑道，“今日我妹妹也来了，你跟我去见她！快！”
“唐少别闹！”莫长震惊，欲要摆手拒绝，却已被男人拉向远处。
“先失陪一下，”莫长在男子怀中挣扎，拼命扭头对许亦三人说道，“你们先在这边逛逛，过会我再来找你们。”
许亦轻笑着对莫长摆手。
唐少？
那他的妹妹还能有谁，无非便是唐霖，看来此次莫公子要有去无回了。
沈悦看起来很是兴奋，拉着两人东逛西逛，不一会儿，赵天怀中便塞满了一堆东西。
“哇！那边的花灯好好看，走走走！”
沈悦惊喜大叫，小手捂住嘴巴，便要拉着许亦赵天前往。
“师姐，你们先去吧，我有点累了。”
许亦摆手道。
“小师弟虚虚的~”沈悦吐了吐舌头，但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便拉着赵天一同前往。
许亦见两人走远，就近便找了个石凳坐下。
万家繁华，灯火阑珊，无一不倒映在许亦眸中。
可不知为何，自从担天之柱出来，许亦总觉身心疲惫，也不知受何干扰。
他环顾了下四周。
热闹，繁华。
可远处呢？
寂静，荒凉。
许亦并不是对这夜会不感兴趣，只是今天不知为何，有些提不起兴趣。
又是什么困扰了自己……
许亦皱眉，自己明明在幸福下成长，有活泼热情的师姐和两位沉稳的师兄，身怀数道高深秘法，烛龙血脉铸体，又得以传承故里剑谱，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缺，可为何感到这般空虚？
好像是……
在得知担天另一半为何荒凉时才这样的。
可担天荒凉，又怎让自己困扰？
自己不是第一次来担天吗？
可……
许亦眼眸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在高台之上，一位头戴斗笠的少年半倚在栏杆处，嘴里叼一根狗尾草，含笑看着下方的黄金万亩。
万亩间，几位农民劳作，虽有汗水滴答，可脸上依旧笑容。
偶尔看向高台上的少年，总是报以微笑回应。
“小国君，你怎么总在这里坐着啊？”
少年身后，一位窈窕女子款款走来，轻笑道。
“看着万亩丰收，总能让我安下心来。”
少年回答，脸上的笑意不曾隐匿。
“不愧是我家小国君，和其他小朋友就是不一样呢！”那女子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眉眼含笑道。
“汐瑶姐！”少年佯装生气，道，“不是说了不要摸我的脑袋吗！这是会长不高的！”
“哎哟，人小脾气大，”那女子并未在意，而是又一次使劲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笑道，“长不高姐姐保护你，你长高了姐姐可就护不住你了！”
“等我长高了，”少年轻轻笑道，“非要捅破这天下看看。”
“看看这天上到底有什么！”
“那到时候，能不能带姐姐一起去看看传说的‘天庭’啊？”
……
“你……”
画风一转，原本湛蓝透亮的天空消散，化作被黄沙掩盖的天空。
仔细看，云间仍有天火降下。
还是原来的位置。
可那高台似乎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破烂烂。
那少年似乎长高了，手持银白长剑，指着天上，眼中满是怒意。
而高台下，不再是那万亩金黄，是千疮百孔，是满目疮痍，是倒下的麦子和几位流着鲜血的人……
天空中，幽幽飘来一道声音。
“记住，这只是开始……”
……
画面从许亦眼中散去，又重新回到这灯火繁华之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许亦早已习以为常，再次看向那远处荒凉之处，心情还是不由一揪。
明明知道了答案，可为何还是如此压抑……
好像自那时开始，每每提起这事，许亦同眼中少年般，总是忧心忡忡。
“嘿！你也在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