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指尖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过。窗外的梧桐树叶渐渐染上金黄，秋风也带上了明显的凉意。
开学时的那份新鲜与躁动，逐渐被规律的学习生活所取代。转眼间，期中考试悄然临近。
高二（一）班的学习氛围明显紧张了起来。课间追逐打闹的少了，讨论题目、埋头做题的多了。
连最活泼乐观的王柠，也时常抱着物理习题册唉声叹气。
栖欢看着发下来的各科复习提纲和越来越多的试卷，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她基础不算扎实，面对骤然增多的学习任务，有些力不从心。
她不是不在乎成绩，只是以前学不会就放弃了。可现在……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正在刷竞赛题的江序。
她不想被他甩下太远。
“江序，”她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音闷闷的，“我好像……要考砸了。”
江序停下笔，转头看她。她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鸟，没什么精神。
“哪里不会？”他问，声音比平时温和。
“哪里都不会。”栖欢破罐子破摔地趴到桌上，“数学的几何，物理的受力分析，英语的语法……好多好多。”
江序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物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先看这个。重点我标红了。”
林栖欢接过笔记本，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刚建立起的信心又摇摇欲坠。
“看不懂……”她小声哀嚎。
江序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想了想，开口：“放学后，图书馆。我给你讲。”
栖欢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有些犹豫：“会不会耽误你时间？你还要准备竞赛。”
“不影响。”江序语气平淡，“给你讲一遍，我自己也能巩固。”
于是，放学后的图书馆，成了他们临时的补习基地。
江序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他会把复杂的知识点拆解开，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偶尔栖欢走神，或者同一个地方错好几次，他会蹙眉，语气会稍微重一点：“认真点。”
栖欢其实很聪明，只是基础薄弱，又缺乏耐心。在江序有针对性的辅导下，她居然也慢慢摸到了一些门道。
当一道困扰她许久的数学题终于被解出来时，她高兴得差点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欢呼出来，被江序一个眼神及时制止。
她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无声地笑着，用气音说：“江序，你太厉害了！”
江序看着她兴奋发亮的脸，嘴角也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补习也不是一直顺利。有时林栖欢遇到特别难的题，怎么都转不过弯，会变得很烦躁，把笔一扔，开始耍赖：“不学了不学了！反正也考不好！”
每到这时，江序不会哄她，也不会凶她。他会停下讲解，安静地看着她发脾气，等她稍微平静一点，才把笔捡起来，重新塞回她手里，淡淡地说：“再试一次。你可以的。”
他那种平静的笃定，奇异地安抚了林栖欢焦躁的情绪。她吸吸鼻子，重新拿起笔，嘟囔着：“那你要讲慢一点……”
王柠有一次来找资料，看到他们坐在一起，一个讲一个听，气氛安静又和谐，偷偷对林栖欢比了个大拇指，笑着跑开了。
周屿和林栀夏也常来图书馆。林栀夏会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有时还会和江序讨论几句难题。
周屿则通常坐在不远处，目光偶尔会落在栖欢身上，带着些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也只是默默看自己的书。
期中考前一天，江序没有再给栖欢讲新题。他递给她几张手写的纸，上面是他梳理的各科核心知识点和易错题型。
“今晚看看这个，早点休息。”他说，“别紧张。”
栖欢接过那几张沉甸甸的纸，上面是他干净利落的字迹。她心里暖暖的，重重点头：“嗯！”
考试持续了两天。
考场里，林栖欢遇到不会的题时，会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江序讲题时的思路和方法。虽然还是有很多不确定，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完全放弃、胡乱填满答题卡的她了。
最后一科考完，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有人欢呼解放，有人对着答案哀嚎。
林栖欢走出考场，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她尽力了。
江序在走廊等她。
“考得怎么样？”他问。
“不知道。”林栖欢老实回答，“反正我把会的都写了。”
要不是他这段时间的辅导，她可能连“会的”那部分都没有。
江序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有些想笑。
“走了。”他说，“带你去吃冰淇淋。”
“真的，太好了！”林栖欢立刻把考试的烦恼抛到脑后，雀跃地跟上他的脚步。
*
期中考试的成绩，在考完后的第三天就公布了。
一大早，班主任就拿着一沓成绩单走进了教室。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老师手里的纸。
栖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绞紧，感觉手心有点冒汗。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序，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即将公布的不是他的成绩。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整体表现不错。”班主任开始照例总结，“尤其要表扬江序同学，不仅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教室里响起一阵不意外的低叹。大家对江序的学霸地位早已习以为常。
接着，班主任开始按名次念名字和总分。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人松口气或叹口气。
林栖欢紧张地听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过去，始终没有她。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念到中下游的位置，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栖欢，班级第三十八名，年级四百零五名。”
这个名次，在她意料之中，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点点。毕竟她之前落下太多。
但听着前面那些遥遥领先的分数，再对比自己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沮丧还是涌了上来。她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