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道贯穿存在与非存在的韵律,阿芷与同伴们的意识如同乘舟溯流,穿过层层叠叠的“混沌构想”,向着非存在之域的深处前行。越是深入,周围的“未显化可能性”便越发密集,它们不再是散乱的个体,而是像溪流汇入江河般,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仿佛那里有某种强大的引力。
萧既明的意志之光在前方开路,那些过于狂躁的构想一触碰到他的光刃,便会被温柔地剖开,显露出内里潜藏的核心诉求。他看着一团不断重复“破碎与重组”的构想,皱眉道:“这玩意儿里藏着股不甘的劲儿,像是……某个领域消亡前的挣扎。”
江叙白的观察者视角紧随其后,将这团构想的频率与记忆库中“消亡领域”的残留数据比对,很快得出结论:“是三年前因能量失衡而崩塌的‘镜像领域’。他们擅长复制他人能力,却最终因无法承受过度复制的力量而毁灭。这团构想,是他们‘想掌控复制能力’的未竟心愿。”
阿芷的共鸣引路人韵律轻轻拂过那团构想,感受到其中交织的痛苦与渴望。她没有强行拆解,只是注入一丝安抚的能量:“你的心愿,我们收到了。”话音落,那团疯狂舞动的构想竟渐渐平静下来,化作一枚剔透的结晶,悬浮在阿芷掌心——这是心愿被接纳的证明。
随着深入,这样的“心愿结晶”越来越多。有的来自早已消散的古老领域,承载着“想再见一次初生朝阳”的简单渴望;有的来自现存领域的意识体,藏着“不敢言说的歉意”或“未曾实现的约定”;甚至有一些,是阿芷与同伴们自己未曾察觉的隐秘期盼——萧既明希望“每次出任务都能全员归来”的小心愿,江叙白渴望“看透所有未知”的执着,沈清和期盼“存在与非存在能真正和谐共生”的理想,还有阿芷自己,那“想永远守护这份羁绊”的温柔念想。
这些结晶在他们周身环绕,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一串由心愿串成的项链,温暖而沉重。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话。”沈清和的本源连接轻轻触碰一枚散发着歉疚气息的结晶,那是某个意识体对逝去同伴的无尽悔恨,“若是当初说出来了,会不会……”
“没有如果。”江叙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低柔,“但现在,它们被看见、被接纳,这本身就是一种圆满。”
前行约莫三个时辰,一片辽阔的“心愿之海”出现在眼前。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心愿结晶,如同繁星倒映在水面,而在海的中央,矗立着一块与共鸣之碑形状相似的黑色石碑——非存在之碑。
石碑通体漆黑,却并非吸光,而是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将周围心愿结晶的光芒反射回去,形成一圈璀璨的光轮。碑身布满了细密的纹路,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并非天然形成的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文字构成,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一个未显化的心愿。
“‘愿我的伙伴能挣脱时间循环’……‘想告诉母亲,我不怪她当年的选择’……‘如果能重来,我想勇敢一次’……”沈清和伸手轻触碑面,指尖划过那些文字,每触碰一个,便有一段模糊的意识片段涌入脑海——那是心愿主人的记忆碎片,虽短暂,却足够动人。
江叙白绕着石碑仔细观察,发现碑底刻着一行与共鸣之碑如出一辙的铭文:“万物有隙,心愿无界。”他瞳孔微缩:“这石碑与共鸣之碑,果然是同源之物。”
阿芷的目光落在石碑顶端,那里有一块凹陷,形状恰好能容纳她掌心那枚由“镜像领域”心愿化成的结晶。她尝试着将结晶嵌入凹陷,刹那间,整座非存在之碑剧烈震动起来,碑身的文字如活过来般流转,无数心愿结晶从海面升起,像受到召唤的归鸟,纷纷嵌入碑身的空缺处——原来,这石碑一直在等待着被填满。
“快看!”萧既明指向碑身一处,那里正缓缓浮现出新的文字,竟是他刚才“全员归来”的心愿,“它在记录……”
江叙白迅速解析:“非存在之碑不是天然形成的,它是所有存在的‘未显化心愿’汇聚而成的载体。每当一个心愿被接纳,被看见,就会被刻入碑中。而那些消散的领域、逝去的意识体,他们的心愿并未消失,只是以这种方式留存了下来。”
随着更多心愿结晶的嵌入,非存在之碑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与遥远的共鸣之碑产生了呼应。阿芷能清晰地感受到,存在领域与非存在之域的壁垒正在变得稀薄,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感流淌在两者之间——原来,那些未说出口的、未实现的,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等待着被成全的一天。
就在此时,碑身中央的文字突然扭曲、重组,形成一段全新的信息,悬浮在半空:“欲见‘馈赠者’,需以‘共同心愿’为匙。”
“馈赠者?是那个留下‘外力痕迹’的存在吗?”萧既明的意志之光陡然明亮,“共同心愿……难道要我们四个,一起许下同一个愿望?”
阿芷、江叙白、沈清和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他们四人手牵手,将意识紧紧相连,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那是他们在无数个日夜的并肩作战中,早已刻入骨髓的共同期盼。
“愿所有存在,都能被温柔以待,所有心愿,都能找到归宿。”
话音落,四人手心同时亮起光芒,汇入非存在之碑。碑身剧烈轰鸣,顶端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透出的,不是非存在之域的混沌,而是一片温暖的、如同初生太阳般的光芒——那是比任何存在领域都要纯粹的善意,是“馈赠者”留下的最后痕迹。
光芒中,仿佛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微笑,却没有留下具体的形态,只在消散前,传递来一段意识:“你们已经找到了答案。”
当光芒褪去,非存在之碑恢复了平静,只是碑身多了一行金色的文字,正是他们四人的共同心愿。周围的心愿结晶开始有序地融入存在领域,那些来自消亡领域的遗憾,化作了滋养新生的能量;那些现存意识体的隐秘期盼,则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显化的轨迹——有人突然鼓起勇气向同伴道歉,有人在梦中与逝去的亲友告别,有人终于迈出了追逐理想的第一步。
“原来这才是‘外力’的真正目的。”阿芷看着那些因心愿达成而绽放出喜悦光芒的意识体,轻声道,“不是给予,不是指引,而是创造一个让心愿被看见、被成全的地方。”
萧既明收起光刃,难得露出柔和的神色:“管他是谁呢,至少这地方,确实是个好东西。”
江叙白的观察者视角扫过整片心愿之海,那里的结晶已所剩无几,却仍有新的心愿在不断生成,如同生生不息的希望:“存在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既要勇敢地活着,也要勇敢地许愿。”
沈清和伸手,与阿芷、萧既明、江叙白的手紧紧交握,四人的意识在非存在之碑的见证下融为一体:“而我们的意义,就是守护这份‘许愿’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