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折翼：二标就擒
坊城长途汽车站人流如织，喧嚣的候车大厅里弥漫着各种气味——汗味、快餐味、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车站气息。孙二标压低帽檐，混在人群中，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他手中紧握着一张前往青岛的车票，这是哥哥孙大标为他安排的退路。
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青岛的K782次班车即将开始检票...广播声在候车大厅回荡。
孙二标深吸一口气，提起脚边的旅行包，向检票口走去。包里装着最后5公斤黄金和一些现金，这是孙大标吩咐他带走的——万一计划有变，这些将是东山再起的资本。
就在他即将通过检票口的瞬间，两名便衣民警一左一右地靠近了他。
孙二标？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亮出证件，声音平静但不容拒绝。
孙二标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反抗，但很快意识到周围至少有五六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颓然放下旅行包，任由民警给他戴上手铐。
我哥会为我报仇的。他低声嘟囔着，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绝望。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孙二标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桌面，脸色苍白。与南小山的惊慌失措不同，他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认命般的坦然。
林远坐在他对面，仔细观察着这个与孙大标血脉相连的男人。兄弟二人面容有七分相似，但孙二标眼中缺少哥哥那种锐利和深不可测的气质。
孙二标，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林远开门见山。
孙二标苦笑：知道，黄金案嘛。我认罪，但我要见律师。
林远微微挑眉：可以，但在那之前，我想和你聊聊你哥哥。
提到孙大标，孙二标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我没什么好说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与我哥无关。
陈明将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这些监控截图显示，案发前后你与孙大标多次会面。这些通讯记录显示，你们联系频繁。这些银行流水显示，你最近收到多笔来自孙大账户的汇款。你怎么解释？
孙二标咬紧牙关：这些都是巧合！我哥早就改邪归正了，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林远身体前倾，声音平和但有力：孙二标，你哥哥把你当棋子，关键时刻让你来当替罪羊，你还这样护着他？
你胡说！孙二标突然激动起来，我哥不会害我的！他说过，等风头过了就接我出去！
接你出去？林远抓住关键词，去哪里？怎么出去？
孙二标意识到说漏嘴，立即闭嘴，无论再怎么问都一言不发。
审讯陷入僵局。林远示意暂停，与陈明来到观察室。
他在保护孙大标。陈明判断，兄弟情深啊。
林远摇头：不完全是。我看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孙大标甚于害怕我们。
技术组对孙二标的随身物品进行了详细检查。旅行包里的5公斤黄金经过鉴定，确实是被劫黄金的一部分。手机已经损坏，但SIm卡完好，技术组正在尝试恢复数据。
手机是被故意损坏的，但损坏方式很专业，数据可能无法恢复。王明浩汇报，不过我们在SIm卡上发现了一个微小的追踪装置。
林远眼神一凝：孙大标在监控他弟弟的行踪？
很可能。王明浩点头，这种装置可以通过手机信号远程激活，实时定位目标准确位置。
陈明恍然大悟：所以孙大标早就知道我们在抓捕孙二标，甚至可能是故意让他被我们抓住的！
林远面色凝重：孙大标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冷酷。连亲弟弟都可以牺牲。
回到审讯室，林远改变了策略。他拿出孙二标女儿的照片——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
你女儿很可爱。林远将照片推过去，她昨天在作文里写我的爸爸是个英雄
孙二标的眼眶瞬间红了，双手微微颤抖。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被判重刑，你女儿怎么办？她将来怎么面对有个罪犯父亲的事实？林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敲打在孙二标心上。
长时间的沉默后，孙二标终于崩溃了。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我...我说...但你们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我们保证。林远郑重承诺。
孙二标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所知的情况：孙大标确实策划了整个抢劫案，但很多细节连他都不清楚。孙大标从不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亲弟弟。
我哥在监狱里认识了很多人，学了很多东西。孙二标说，他有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各种计划和方法，但我从没看过具体内容。
剩下的10公斤黄金在哪里？林远追问。
孙二标摇头：我不知道。我哥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可能还在坊城，也可能已经运走了。
孙大标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孙二标苦笑，他有很多安全屋，经常换地方。最近一次联系是通过加密信息，让我来车站，说有人接应。
林远立即下令：立即排查车站周边所有可疑人员和车辆！孙大标可能就在附近！
警方迅速对车站周边进行了地毯式搜查，果然在一家快餐店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加密通讯器，还在正常工作。
孙大标确实来过这里！陈明兴奋地说，他可能在暗中观察弟弟被捕的过程。
技术组对通讯器进行了分析，发现最近的通话记录被删除，但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一个号码——经查证，这个号码属于一个已经被查封的夜总会。
这个夜总会是孙大标入狱前经常去的地方。陈明查看着资料，老板叫刀疤刘，是孙大标的老相识。
林远立即下令：立即调查刀疤刘的下落和近期的活动！
调查发现，刀疤刘在案发后突然离开坊城，声称是去南方做生意，但银行流水显示他最近有大额资金流动。
孙大标可能通过刀疤刘的渠道洗钱和销赃。林远判断，立即对刀疤刘进行通缉！
与此同时，技术组对孙二标的SIm卡数据恢复有了重大发现：里面存着一个加密的通讯录，破解后发现了几个可疑号码，其中一个号码最近频繁活动在港口区。
港口区...林远若有所思，孙大标可能计划通过海路逃跑。
警方立即加强了对港口的监控，对所有出港船只进行严格检查。果然，在一艘即将开往韩国的货轮上，发现了几个可疑的集装箱，报关单显示是机械零件，但x光扫描显示内部有金属异常。
立即开箱检查！林远亲自赶到港口指挥。
当集装箱被打开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里面根本不是黄金，而是几十台崭新的智能手机！
又是烟雾弹！陈明气得直跺脚。
林远却冷静地检查着集装箱：不，这可能是线索。查这些手机的来源和去向。
调查发现，这批手机是一个注册不久的贸易公司订购的，公司法人代表竟然是李娜的一个远房亲戚！
孙大标在利用李娜的社会关系网络！林远恍然大悟，查李娜的所有亲戚朋友，特别是最近有异常经济活动的！
这个发现打开了新的调查方向。警方很快发现，李娜的一个表弟最近突然购入了一套高档房产，资金来路不明；另一个堂兄则新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投资巨大。
这些可能都是孙大标洗钱的渠道！陈明兴奋地说，要立即对这些地点进行搜查吗？
林远思考片刻：不，先秘密监控。孙大标很狡猾，这些可能又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
果然，监控发现，这些地点最近都有可疑人员活动，但似乎都是在进行正常业务，没有发现与黄金案直接相关的证据。
审讯室内，孙二标又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我哥以前常说起一个地方——老港区的13号仓库。他说那里是个安全港，万一出事可以去那里。
警方立即对老港区13号仓库进行了突击检查，结果再次让人失望——仓库里空无一物，但在墙上发现了一行新刻的字：林副局长，你越来越近了。
他在戏弄我们！陈明愤怒地说。
林远却露出了案件发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不，这说明我们找对方向了。孙大标开始感到压力了。
通过对孙二标提供的其他线索进行排查，警方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办公室内，发现了黄金精炼的痕迹和一些专业工具；在城郊的一个农场里，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里面有生活痕迹，但人已经离开。
孙大标确实在这里待过。王明浩指着生活痕迹说，时间不超过24小时，他刚离开不久。
林远立即下令：以农场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进行地毯式搜查！他一定还在附近！
大规模的搜捕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天，但孙大标如同人间蒸发，毫无踪迹。就在警方开始怀疑是否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技侦部门有了惊人发现。
我们在农场发现了一根头发，dNA检测确认是孙大标的。王明浩汇报，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头发上发现了微量的海盐成分。
海盐？林远警觉起来，他最近接触过海水？
不仅接触过，而且是在特定海域。王明浩调出分析报告，这种海盐成分很特殊，只出现在坊城港以东的特定海域，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海洋观测站。
林远立即调取那个海洋观测站的资料：建于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末废弃，位于一个人工岛上，距离海岸线约5海里。
立即组织海上突击队！孙大标可能就藏在那里！林远果断下令。
海上突击队迅速组建，乘快艇向人工岛进发。然而当队员们登上岛屿时，发现观测站内空无一人，但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和一些专业通讯设备。
他又跑了！陈明沮丧地说。
林远却在观测站的控制室内发现了一张海图，上面用红笔标记着几条航线，最终都指向公海区域。
他计划从海上逃跑。林远指着海图，通知海警，加强海上巡逻，特别是这些航线区域。
回到局里，林远再次提审孙二标，将海图放在他面前：你哥哥计划从海上逃跑，你知道吗？
孙二标看着海图，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他真的要走了...
走去哪里？林远追问。
孙二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不知道具体地点，但听他说过，有个海外基地，是以前在监狱里认识的一个大佬安排的。
这个信息让案件有了新的突破方向。警方立即与国际刑警组织合作，调查与孙大标在狱中关系密切的外籍罪犯，果然发现了一个涉嫌跨国洗钱和走私的犯罪集团。
孙大标可能已经与这个集团搭上线了。林远面色凝重，立即加强对所有出境渠道的监控，特别是海上路线。
虽然孙二标落网提供了大量线索，但孙大标和剩余的10公斤黄金仍然下落不明。案件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但林远确信，孙大标已经开始犯错了。
压力之下，任何人都会犯错。林远对专案组成员说，孙大标也不例外。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犯下致命错误时，给他最后一击。
而此时，在坊城港的一艘渔船上，孙大标正通过卫星电话听取着汇报。得知弟弟被捕，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按原计划进行。
挂断电话，他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轻声自语：二标，别怪哥哥心狠。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