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无垠,空寂浩瀚。成就半圣之位的林峰,已初步摆脱了肉身的束缚,圣躯与混沌同游,神念可覆盖一方小世界。他如饥似渴地探索着这片原初之地,感悟混沌演变,推演自身大道,实力稳步提升。期间,他也遭遇了一些混沌中孕育的先天神魔残念或奇异生灵,有惊无险,反而丰富了见闻,锤炼了神通。
然而,圣心深处,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与牵挂,仿佛来自无穷遥远、隔着无尽时空壁垒的呼唤。那呼唤微弱至极,却与他生命本源紧密相连,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那是故乡的气息,是地球的坐标!
“地球……末世……”林峰悬浮于一片刚刚诞生的星云之中,目光穿透混沌,望向冥冥中的感应方向。成就半圣,明悟己身乃“变量”与“病毒”的本质后,他对于“故乡”的概念已然不同。地球,或许也只是一个“服务器”,一段“程序记录”。但那里,有他最初的记忆,有他身而为“人”的根。那份因果,无法斩断。
尤其是,那丝呼唤中,蕴含着巨大的悲伤、绝望,以及……一丝微弱的、等待救赎的期盼。
“发生了什么?末世……难道我离开后,地球并未好转,反而彻底坠入了深渊?”林峰眉头紧锁。他离开时,地球虽已是末世废土,但人类尚存据点,文明火种未熄。如今这感应,却似整个世界的哀鸣。
去,还是不去?
混沌海机缘无数,在此修炼,成就混元可期。返回一个可能已经崩溃的“低维世界”,不仅耗时费力,更可能卷入未知因果,甚至暴露行踪,被“观察者”或“管理员”察觉。
但,圣人之心,因果必偿,念头通达。若不回去一看,了却此缘,此念将成为道心瑕疵,于未来修行不利。更何况,地球若真有大难,他既有能力,岂能坐视?这亦是对他“超脱”之道的一种践行——超脱,非无情,而是有能力守护所想守护,改变所想改变。
“回去!”林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力量,若不能用于守护与改变,与顽石何异?更何况,地球若真是“程序”,其崩溃的背后,或许也隐藏着关于“现实”的线索。
他静心凝神,以半圣神念为引,以那丝微弱的因果呼唤为坐标,全力推演地球所在“世界泡”的时空方位。成就半圣后,他对时空法则的领悟已非昔日阿蒙。混沌海虽无方向,但因果线却是指路明灯。
【大道玉碟(残)辅助推演中……锁定目标世界波动……分析时空壁垒强度……】
【目标世界:编号tq-001(疑似“原初试验场”或“文明观测样本库”分支)。状态:极度不稳定,能量衰竭,规则崩坏中(末世末期)。】
【警告!该世界时空壁垒异常脆弱,且有高强度“信息污染”及“维度侵蚀”痕迹,存在巨大风险。】
【是否消耗大量圣力,构建临时通道,进行跨维度降临?】
“原初试验场?文明观测样本库?”林峰心中一动,地球的来历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但此刻无暇深究。
“确定降临!最大限度隐匿自身存在,模拟低维生命波动!”
林峰双手结印,体内鸿蒙紫气流转,引动周围混沌之气,化作亿万符文。他并指如剑,对着虚空某处薄弱点,蕴含时空法则的一击点出!
“混沌开天!虚空通道,开!”
“嗤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前方的混沌虚空,被强行撕开一道细微的、不断扭曲闪烁的裂缝!裂缝另一端,传来的不再是混沌的空无,而是一片死寂、破败、充满辐射与绝望气息的……末世景象!
通道极不稳定,维持需要消耗海量圣力。林峰毫不迟疑,圣躯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瞬间没入裂缝之中!
天旋地转,时空变换。即便以半圣之躯,穿越如此脆弱且不稳定的世界壁垒,也感到一阵剧烈的撕扯与排斥感。更有一种污秽、堕落、充满毁灭意志的诡异能量,试图侵蚀他的圣躯,但被鸿蒙紫气与混沌圣体轻易净化。
下一刻,脚踏实地(并非实体,而是圣躯感应)。
林峰悬浮在半空,环顾四周,心,瞬间沉了下去。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浓厚的辐射云层低垂,不见日月。大地干裂,草木枯死,河流浑浊发黑,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毒气味。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废墟城市,高楼坍塌,锈迹斑斑,如同巨兽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辐射、病毒孢子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精神低语,不断侵蚀着生灵的心智。
这哪里是他记忆中的地球?分明是一片被彻底榨干、抛弃的死亡世界!末世的残酷,远超他离开之时千百倍!
他的神念如潮水般铺开,瞬间覆盖了整个星球(地球体积对半圣神念而言很小)。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这位见惯了神魔大战、程序崩坏的半圣,也感到一阵心悸。
人口,百不存一。仅存的人类,蜷缩在少数几个依靠远古遗迹或黑科技建立的、摇摇欲坠的地下避难所中,挣扎在生存线上,人性在绝望中扭曲、泯灭。城市废墟中,游荡着各种因辐射和病毒变异的恐怖生物,以及更可怕的、被那种“深渊低语”侵蚀后诞生的、形态不可名状的“畸变体”。海洋枯竭,南北极冰川融化殆尽,地核能量正在飞速衰减……整个星球,就像一个步入暮年、遍体鳞伤、随时会彻底崩解的老人。
而那股召唤他回来的源头……林峰神念锁定在了亚欧大陆交界处,一片被强大能量力场笼罩的巨型山脉——曾经的昆仑山区域。那里,似乎有一股微弱但纯净的灵能(不同于灵气,更接近生命本源)在闪烁,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也正是那“深渊低语”重点侵蚀的目标。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我离开的这些年,地球究竟经历了什么?”林峰面色凝重。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毁灭,更有一种规则层面的“污染”和“吞噬”,与“虚无之噬”有些类似,但更加……原始和混乱。
他收敛所有圣威,将自身气息模拟成一个强大的异能者(约相当于此界S级),朝着昆仑山方向一步踏出。空间扭曲,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昆仑山脉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整片昆仑山脉,被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布满裂痕的淡金色能量护罩笼罩着。护罩之内,山峦依旧挺拔,隐约可见一些古朴的建筑遗迹,散发着微弱的灵光,抵挡着外界污秽能量的侵蚀。护罩之外,则是无穷无尽、形态狰狞的畸变体大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护罩!更远处,三股堪比元婴期(此界划分)的恐怖气息若隐若现,显然是畸变体中的首领。
而在护罩中心,一座最高的雪峰之上,林峰感应到了那召唤的源头——一个身穿残破道袍、面容枯槁、却眼神清澈执拗的老者,正盘坐于一座古老的祭坛上,双手抵着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璧,燃烧着自身生命本源,维持着护罩的运行!其修为,不过堪堪金丹初期,却凭一股不屈意志,支撑至今!
在那老者身后,祭坛下方,是数万面黄肌瘦、眼神惶恐却带着一丝期盼的幸存人类!他们是地球人类最后的火种之一!
“玄诚道长?!”林峰认出了那老者,正是他当年离开地球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昆仑遗脉修士!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并守护着最后的人类!
似乎感应到林峰的到来,玄诚道长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林峰所在的方向,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最后的祈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因元气损耗过度,只能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神念:
“林……林道友……果然……是您……回来了……小心……它们……来自……深渊……救……”
话音未落,护罩剧烈晃动,裂痕扩大!外围,那三股元婴期的恐怖气息猛然爆发,三道遮天蔽日的黑影,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护罩发起了总攻!
地球人类的最后希望,危在旦夕!
林峰眼中寒芒暴涨!不管这末世背后隐藏着何等秘密,不管那“深渊”是什么东西,当着他的面,屠戮故土生灵,威胁旧识,便是触了他这新晋半圣的逆鳞!
“孽障!找死!”
他不再隐藏,半圣威压如同宇宙初开,轰然爆发!整个昆仑山脉的空间瞬间凝固!时间仿佛静止!
那三道扑来的元婴期畸变体首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半空,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
林峰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轻轻一划。
“抹除。”
言出法随!规则层面的抹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三头堪比元婴的恐怖畸变体,连同它们周围数以万计的喽啰,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画,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连同那股污秽的“深渊低语”,也被净化一空!
昆仑山护罩之外,为之一清!
幸存的数万人类,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那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
玄诚道长看着林峰,老泪纵横,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林峰一步踏出,出现在祭坛上,扶住玄诚道长,一缕精纯的鸿蒙紫气渡入其体内,稳住其崩溃的生机。
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末世大地,圣心与地球本源产生共鸣,更深处、更黑暗的真相,如同冰山一角,缓缓浮出水面。
“地球……我回来了。这一次,无论是深渊,还是藏在背后的‘观察者’,我都会把你们……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