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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元年十一月(公元 1377 年 1 月),凛冽的冬意如细密的针,穿透东宫春和宫的朱红宫墙,在殿宇的飞檐斗拱间缠绕。

偏殿外的长廊下,一层薄薄的白霜均匀地铺在青石板上,像是上天为宫苑覆上的一层素纱,踩上去便会留下浅浅的脚印。天际尚未完全褪去夜的墨色,只在东方的云层边缘,晕开一抹极淡的青蓝,零星的晨星还挂在半空,透着几分清冷的微光。

“公子,公子,时辰至矣,当起矣。今日需随上位出城,迎北伐诸将归朝。”

秋香静立于隔间门口,身上那件浅青色宫装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领口与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纹,摸上去柔软顺滑。她将双手拢在袖口特制的锦缎暖袋里,声音压得轻柔,却足够清晰,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絮,带着一丝融融的暖意,轻轻叩响朱槿的寝门。

屋内没有丝毫回应,只有殿角铜漏滴答作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秋香屏息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暖袋边缘,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见屋内依旧静悄悄的,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推开寝门。

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的 “吱呀” 声,很快便被殿内的暖意吞没 。

朱槿裹着一床厚厚的云锦棉被,锦被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与暗金色的龙纹,是王妃特意赏赐的,针脚细密,触手生温。他侧脸埋在绣着寒梅的软枕里,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还在沉眠。

秋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铜盆就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盆里的温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 这是她半个时辰前特意去小厨房提来的,每隔一刻钟便会添些热水,确保温度正好,既不会烫着公子,也能恰好唤醒他。

她拿起搭在盆沿的素色棉布巾,指尖捏住毛巾一角,轻轻浸入水中,再缓缓拧干,仔细地将多余的水分挤掉,只留恰到好处的温润。随后,她俯身靠近朱槿,手臂微微抬起,避开他的眉眼,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瓷瓶。

朱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片刻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刚睡醒时带着几分朦胧,瞳孔里映着烛火的微光,还未完全褪去睡意。

秋香见他醒来,立刻收回毛巾,叠好放在铜盆旁,随即垂首躬身,便要往后退开三步 —— 这是她入宫时嬷嬷反复教导的规矩,与主子相处需保持恰当距离,绝不可失了尊卑分寸,哪怕公子待她素来温和。

可她的脚步还未迈出,朱槿便伸手一拉,掌心裹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稳妥,将她稳稳地拉进怀中。

“什么时辰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带着几分慵懒的黏腻。

他的脑袋轻轻在秋香的腹间蹭了蹭,发丝蹭过她的衣料,带着淡淡的暖意,模样像极了冬日里寻暖的幼兽,全然卸下了平日里应对朝堂、军务的锐利,只余下纯粹的依赖。

秋香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是宫中贵女常用的浓郁香膏味,而是皂角洗净衣物后留下的清爽,混着她平日里在廊下晾晒衣物时沾染的熏衣香,清清淡淡,却格外让人安心。朱槿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每次靠近,心里的烦躁与不安,都会像被温水化开的糖般悄然消散,只剩下满满的踏实。

如今的朱槿愈发习惯了这般被人悉心伺候的日子。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凡事亲力亲为 —— 那个来自新社会的朱槿,初到此时此地时,见侍女要替自己穿衣,会红着脸摆手拒绝;见有人端来茶水,会下意识地说 “谢谢,我自己来”;甚至看到侍从为他擦鞋,都会觉得坐立难安,总觉得 “人人平等,哪能让别人伺候”。

可这份不适应,在日复一日的环境裹挟与身份转变中,渐渐被磨平了棱角。

“无需动手” 便成了刻在日常里的习惯,就像呼吸般自然。

他不再会因被伺候而不安,反而会在侍女递来衣物时坦然接受,会在秋香为他整理书案时道声 “辛苦”—— 他学会了在这个时代的规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舒适姿态,也渐渐接纳了这个 “皇子朱槿” 的身份。

秋香被他抱在怀中,脸颊瞬间染上绯红,连耳尖都热得发烫,像被炭火烘过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公子的头在自己腹间轻轻蹭动,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软,却又让她的心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 宫中规矩森严,尊卑有序是不可逾越的红线,这般亲近的举动,早已超出了侍女与主子的本分,若是被旁人瞧见,轻则杖责,重则丢了性命。

她强压着心中的慌乱,指尖紧紧攥着衣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分寸:“公子,已卯时一刻矣。辰时需往聚宝门外迎北伐诸将,若再不起身,恐误了时辰。”

秋香的指尖刚为朱槿系好外袍下摆的暗扣,他才终于彻底从残留的睡意里挣脱出来 。

这几日的应天府,连晨雾里都裹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

自己老爹的登基大典就快到了,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

北方那些守着重镇的将领们,也都陆续赶了回来,为的就是亲自见证这场开国盛典。

他们心里记挂着边境的防务,故而没带多少人马,只带了贴身亲随,大部队依旧稳稳守在北方的各个关口。这些将领们也不进城,就在应天府外的营地里暂时驻扎,就等今日,跟着队伍一同入城,接受老爹朱元璋带着满朝百官的亲自迎接。

朱槿思索间,让他心头的激动又清晰了几分。

他望着铜镜里身着华服的自己:快了,真的快了。等过了今日的迎接仪式,再过不久,老爹正式登基,大明的国号一立,自己这 “咸鱼” 的日子,怕是就要彻底结束了。

吴元年十一月廿三(公元 1367 年 1 月),冬日的晨光如碎金般洒在应天府聚宝门外的郊坛上,将整片场地染得透亮。

青石板路缝隙里还凝着未消的白霜,却已被层层叠叠的仪仗队伍踏成细碎的冰晶 —— 今日是北伐诸将领军归朝的大日子,朱元璋携世子朱标、二公子朱槿,率满朝文武在此亲迎,连空气里都裹着几分庄重与期待。

郊坛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黄缎御帐,明黄色的帐幔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帐顶缀着的鎏金铜铃随风吹响,“叮铃” 声清脆悦耳,与远处隐约的马蹄声遥相呼应。

御帐前的献捷台铺着猩红地毯,踩上去软实无声,两侧各立着六面龙凤旗,朱红旗面衬着金线绣就的龙凤纹样,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旗手皆是锦衣卫校尉,身着玄色飞鱼服,腰佩狭长绣春刀,双手握旗杆,脊背挺得笔直如松,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更外围的三千京营禁军列成规整的方阵,士兵们身着冷铁铠甲,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手中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的银辉连成一片,连兵器倾斜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每隔十步便站着一名鼓手,玄色鼓袍下摆掖在腰间,双手按在朱红鼓面上,指节微微泛白,只待号令便要奏响庆功的《得胜乐》。

御帐内,朱元璋身着亲王常服,明黄底色上绣着四爪金龙,龙鳞用金线勾勒,走动时便似要腾跃而出。他坐在檀木御座上,目光沉静地望向东方。

朱标站在他左侧,身着青色朝服,衣摆绣着暗纹云图,手中握着温润的玉圭,指尖轻轻抵着圭面,神色庄重,偶尔抬眼望向远处,似在确认大军归程。

朱槿立在朱标身侧,穿着宝蓝色云锦外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少年人眼底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好奇,目光总忍不住飘向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 —— 那是北伐军归来的路途,隐约能听见马蹄声从风里传来,让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父皇,看那尘土起势,想来徐元帅他们快到了。” 朱标收回目光,轻声提醒,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朱元璋耳中。

朱元璋缓缓点头,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龙纹,指尖划过金线时带着几分郑重,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许:“这班虎将在外征战半载,如今总算归来了。等他们回来,咱大明的根基,才算真正稳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马蹄声骤然变得清晰,由远及近,如闷雷般滚过郊野。

很快,一名探马身披风尘,骑着快马疾驰而来,在献捷台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却依旧洪亮:“启禀上位!北伐大军已至三里外,徐元帅、常将军、李将军等诸位将领亲自在前带队!”

“传咱旨意,奏乐!” 朱元璋猛地起身,朗声道,声音里满是振奋。

鼓手们立刻抡起鼓槌,“咚咚咚” 的鼓声震天动地,瞬间响彻郊坛。编钟、编磬随之奏响,《得胜乐》的旋律悠扬激昂,在半空里盘旋回荡。百官纷纷整理朝服,将褶皱的衣摆抚平,禁军将士们握紧长枪,目光齐刷刷投向东方,连呼吸都变得肃穆起来。

片刻后,一队骑兵出现在视野尽头,如黑色洪流般向郊坛涌来。为首的正是徐达,他身着玄色铠甲,甲胄边缘还沾着些许战场的尘土与暗红的血渍,却更显英武。腰间佩着朱元璋亲赐的 “破虏刀”,刀柄上的宝石在晨光下闪着光,胯下战马通体雪白,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紧随其后的是常遇春,他身材魁梧,比身旁的将领高出大半个头,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疤从眉骨延伸到颧骨 —— 那是此次北伐收复东昌时,与元军将领厮杀留下的印记。他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枪尖缠着红色绸带,风吹过便猎猎作响,透着几分悍勇之气。再往后,李文忠、邓愈、冯胜等将领依次排开,个个铠甲鲜明,腰间佩刀,胯下战马嘶鸣,气势昂扬得让人不敢直视。

北伐军将士们在献捷台前百步处停下,整齐的方阵如刀切般规整。徐达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身后诸将也纷纷落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高呼:“臣等幸不辱命,北伐大捷,今日归朝,恭请上位圣安!” 声音震彻云霄,连御帐的铜铃都似被震得响得更欢。

朱元璋快步走下御座,越过猩红地毯,亲手将徐达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徐元帅辛苦!此次北伐,你率大军直捣元军腹地,收复十余座城池,斩杀元军大将数名,功不可没!”

徐达躬身行礼,语气谦逊却不失坚定:“此乃上位天威所至,将士们奋勇杀敌,臣不过是依令行事,尽了分内之事罢了。”

“你不必过谦。” 朱元璋笑着摇头,转向一旁的常遇春,目光落在他脸上的伤疤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常将军这伤,是在收复东昌时留下的吧?咱听说,你为了拿下城门,亲自率军冲锋,在乱军中连斩三名元军将领,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 好样的!不愧是咱大明的猛将!”

常遇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带着几分豪爽与悍气:“托上位的福,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为大明扫清障碍,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臣就算再添几道疤,也心甘情愿!”

百官们纷纷附和,“将军威武” 的赞声不绝,连禁军将士们都忍不住小声喝彩。

朱槿站在朱标身旁,看着常遇春那副豪爽不羁的模样,忍不住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 —— 将舌头悄悄伸出来,又飞快缩回去,模样带着少年人的调皮。

常遇春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悄悄朝他眨了眨眼,还故意挺了挺胸,双手叉腰,那模样像是在说 “你小子胆肥了,还敢跟我耍花样”。

朱槿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赶紧低下头。身旁的朱标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去一个 “规矩些” 的眼神,朱槿才收敛神色,乖乖站好。

朱元璋并未察觉这叔侄俩的互动,他走到李文忠面前,语气温和却满是赞许:“文忠,你此次率军追击元军残部,深入漠南,不仅大破元军,还俘虏元宗室五人,缴获粮草无数 —— 既扬了咱大明的军威,又削弱了元军的根基,做得好!”

李文忠躬身致谢,声音沉稳:“臣谢上位夸赞!北方边境尚未完全安定,臣定当再接再厉,为大明守护好北方疆土,不让元军有机会卷土重来!”

随后,朱元璋又走到邓愈、冯胜面前,一一表彰他们的功绩 —— 夸赞邓愈镇守潼关时的沉稳,挡住元军数次反扑;肯定冯胜攻打太原时的智谋,以少胜多击溃元军主力。每一句都精准提到将领的战功,让在场诸将无不心服。

表彰完毕,朱元璋抬手示意百官安静,高声道:“北伐诸将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今日长途归朝,都辛苦了!具体的赏赐,咱已让户部与兵部备好,明日早朝便当众宣布,定不会亏待诸位英雄!”

“臣等谢上位隆恩!” 诸将再次跪地谢恩,声音比之前更响亮几分,满是感激与振奋。

此时,礼部尚书快步上前,躬身禀报:“启禀上位,犒劳的酒肉已备好,皆是光禄寺精心烹制,请上位与诸将、百官共饮此酒,庆祝北伐大捷!”

朱元璋点点头,转身对诸将笑道:“今日不谈朝堂规矩,咱与诸位将军不醉不归!走,随咱一同入城,让应天府的百姓也看看,咱大明的英雄们回来了!”

说着,他伸手携住徐达的手,率先走向御辇。那御辇通体朱红,镶着鎏金饰件,四匹白马拉着,车辕上雕刻着缠枝莲纹,帘幔用明黄丝线绣着祥云,气势恢宏得让人不敢直视。走到御辇旁,朱元璋停下脚步,侧身对徐达道:“徐元帅,今日你劳苦功高,与咱同乘御辇入城!”

徐达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抽回手,单膝跪地:“上位万万不可!御辇乃天子专属,臣身为臣子,怎敢僭越?此事若传出去,恐乱了朝堂礼制,还请上位收回成命!” 他头埋得极低,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额角已渗出细汗 —— 在等级森严的礼制下,与帝王共乘御辇可是足以招祸的大事,他怎能担此殊荣?

朱元璋却弯腰将他扶起,语气强硬却带着掏心的真诚:“咱说你可,你便可!你随咱从濠州起兵,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北伐这半年来,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咱都看在眼里。今日让你同乘御辇,一来是为了让百姓看看,咱大明的功臣就该有这般荣耀;二来也是要让满朝文武知道,只要为大明出力,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咱定不会亏待他!这不是僭越,是咱给你的赏赐,你必须受着!”

说着,不等徐达再推辞,朱元璋便拉着他的胳膊,半扶半请地将他送上御辇。随后,他转头看向朱标,沉声道:“标儿,今日你亲自为徐元帅与咱驾辇。”

朱标一愣,随即躬身应道:“儿臣遵旨。” 他虽有些意外,却也明白父皇的用意,双手接过御辇缰绳时,动作格外郑重。

朱元璋看着他走到御辇前,亲手将缰绳攥紧,又叮嘱道:“你是大明的储君,今日为功臣驾辇,不是折辱你的身份,是要让你记住 —— 君王之位,从不是靠一人独断便能坐稳的,需靠功臣辅佐、百姓拥戴方能稳固。善待功臣,便是善待大明的根基,这点你要记一辈子。”

朱标用力点头:“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朱槿紧随在御辇旁,看着父皇强硬却真诚的举动,又看看大哥握着缰绳、神情专注的模样,眼底满是敬佩 —— 他忽然懂了,父皇能让这么多猛将贤臣心甘情愿追随,靠的不只是帝王的威严,还有这份把功臣放在心上的真心。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常遇春、李文忠等人,见他们脸上都带着感动,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微微收紧,显然也被这一幕触动。

常遇春故意落后几步,走到朱槿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道:“小子,这半年在应天养得不错啊,瞧着比之前胖了些,脸色也白净多了,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了,哪还有半点当初杀伐果断的样子。”

朱槿笑着回怼,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那是自然,娘亲肯定舍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我特意准备了不少好酒,今日庆功宴上,非要灌趴你不可!”

“你这小子!” 常遇春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的幞头都揉得有些歪斜,才快步跟上大部队。

此时,聚宝门外的街道早已被百姓挤满。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提着竹篮,里面装着自家蒸的馒头、烙的饼;有的捧着陶罐,里面是刚酿好的米酒;

人群层层叠叠,从郊坛一直延伸到聚宝门内,连屋顶上都站着人,却秩序井然,只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很快又被期待的议论声淹没。

“快看!那些将军真威风!” 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汉子指着朱红御辇,语气里满是惊叹,身边的人立刻凑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不止呢!你们看御辇里,除了上位,好像还有一个人!”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踮着脚仔细瞧了瞧,忽然压低声音惊呼,“那是不是徐元帅?我听说徐元帅打了胜仗回来,没想到上位竟让他同乘御辇!”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百姓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响起,却都带着敬意:“徐元帅可是大英雄啊!听说他率军杀了好多元兵,收复了好多城池,咱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多亏了他!”

“上位也仁义啊!知道功臣辛苦,还让徐元帅坐御辇,这样的好君王,咱跟着他才有盼头!”

“可不是嘛!之前元军在的时候,咱吃了多少苦?现在大明的将军们打了胜仗,上位还这么看重功臣,往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百姓们的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队伍中。

徐达坐在御辇里,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撩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拥挤却充满敬意的百姓,眼眶微微发热 —— 他忽然明白,朱元璋让他同乘御辇,不只是给他荣耀,更是要让百姓知道,大明会记得每一个为家国出力的人。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将郊坛的每一处都照得温暖明亮。

御辇在前,朱标手持缰绳,稳稳地驾驭着四匹白马,缓缓向聚宝门走去;朱元璋与徐达并肩坐在御辇内,偶尔低声交谈,神色轻松;诸将与百官分列两侧,紧随其后;北伐军将士们列成整齐的队伍,迈着铿锵的步伐,沿着青石板路前行。

沿途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大明万岁”“将军威武” 的喊声与御辇旁的乐声交织在一起,成了应天府冬日里最热闹、也最让人安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