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还卡在饕餮胃囊的边缘，残卷只露出一角就迅速被吞了进去。袋子口自动收紧，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表面浮起一层淡青色纹路，转瞬即逝。
她没松手。
胎记还在跳，节奏比刚才更急，像是被人握着拳头往里撞。那股热劲顺着脊椎往上爬，直到后颈发麻。
萧景珩站在她身侧，手指一直搭在傀儡丝戒上。他没说话，但肩膀绷得很紧，目光扫过广场每一寸地面。那些笑得整齐的人群、循环播放的机械音、天上挂着的第五卷投影——全都不对劲。
【系统提示：因果线重置完成，新故事加载中——】
弹幕式文字直接蹦进脑子里，语气熟得像是半夜刷到的直播抽奖通知：“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副本！本次更新含跨服联动彩蛋，请注意查收。”
沈知意眨了下眼。
不是她主动签到，也不是触发地点奖励。这提示来得突兀，像是后台程序自己跑起来了。
她低头看怀里的袋子。饕餮胃囊安静地贴在胸口，温度正常，但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轻轻震动，频率和胎记一致。
“它动了。”她说。
萧景珩侧头，“什么？”
“残卷。”她抬手按住袋子，“不是死物，它在回应什么。”
话刚说完，头顶云层里的第五卷蓝图突然闪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紧接着，那行字开始扭曲、拉长，最后变成一条竖线，直直垂落下来，指向他们站的位置。
风停了。
连烟火燃烧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整个广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有音乐还在卡顿地重复“恭喜双界融合成功”。
沈知意把手伸给萧景珩。
他愣了一瞬，随即伸手握住。掌心干燥，力道很稳。
两人并肩站着，背对着广场，面朝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柱。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根钉进地面的桩。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陈墨的红薯车慢悠悠从高台拐角驶出来，车斗里那块发光碎片还在，颜色变成了深紫色。他坐在车头啃红薯，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却盯着他们这边。
“年轻人。”他吐出半句，声音不大，刚好能听见，“别光站着啊。”
沈知意扭头看他。
“你以为现在是结局？”陈墨咽下最后一口，把红薯皮随手一扔，“这才哪到哪。下一站更精彩~”
他说完，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原地转了个圈，车斗里的碎片猛地亮了一瞬，像是充上了电。
就在这时，裴烬那支钢笔突然从担架方向飞了起来。
它没走直线，而是歪歪斜斜地划过半空，笔尖冒着细小的蓝火花，在空中写下了几个字：
**太子私兵案与天道关联**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钢笔啪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不动了。
沈知意瞳孔一缩。
她记得这个案子。三个月前，三皇子调兵围剿九幽阁据点，结果整支私兵一夜之间消失，现场只留下烧焦的铠甲和干涸的黑血。当时刑部定性为叛乱未遂，可裴烬私下查了很久，最后却不了了之。
现在这支笔，在昏迷主人的操控下，把这件事和天道扯上了关系。
她看向萧景珩，“你听过这个案子吗？”
“听过。”他声音低，“那批人不是消失了，是被清除了记录。连生死簿都没留痕迹。”
“所以……”她攥紧袋子，“这不是第一次？天道早就开始动手了？”
萧景珩没回答。他盯着地上那支笔，眼神冷了下来。
赵天罡的耳钉红光又闪了一下，在第三排禁军队列里，一闪即逝。这次不止一个点，而是三个，呈三角分布，像是某种阵法节点。
陈墨在车上吹了声口哨，“哟，还带组队的？”
沈知意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静离开。”
“那就别走。”萧景珩松开她的手，往前一步，“先把麻烦解决了。”
他抬起右手，傀儡丝戒发出细微嗡鸣。银丝从指缝溢出，贴着地面蔓延出去，像蛛网一样覆盖了前方十米范围。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撕裂声。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被触碰了。地面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线条，勾勒出一个倒五芒星的形状，正好包围了那三处红光所在。
“果然。”萧景珩收回手，“有人在用活人当阵眼。”
沈知意眯眼，“这是要重启什么？”
“不是重启。”陈墨靠在车边，“是预载。就像手机提前下载好游戏包，等服务器一开就能秒进。”
“所以刚才的庆祝……”
“就是开机画面。”陈墨咧嘴一笑，“你们以为打赢了boSS，其实只是进了新地图加载页。”
沈知意低头看胎记。热度没退，反而越来越规律，像心跳一样一拍一拍。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
【检测到双界同步率提升至67%】
【虚实交界区已激活】
【是否开启跨维度跃迁？】
选项还没弹完，饕餮胃囊突然剧烈抖动。
沈知意赶紧按住它。袋子口微微张开，一丝青光透出，照在她脸上。
她看见自己的呼吸在光里凝成了细小的雾珠，然后被吸了回去。
“它要开了。”她说。
“那就让它开。”萧景珩重新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们一起。”
陈墨把车停在高台边缘，一脚踩上挡板，“记住啊，到了那边别乱吃东西。上次我带的红薯都被当成祭品供起来了。”
沈知意想笑，但笑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是敌人，也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牵引。像是世界本身在催促他们出发。
她最后看了眼广场。
人群依旧笑着，动作整齐。天上的投影恢复了稳定，第五卷三个字清晰可见。没有人抬头，没有人察觉异常。
一切如常。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系统界面点了确认。
【跃迁启动，目标坐标：未知】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晃动，而是像布料被拉开一样，从他们脚下向四周撕开一道透明裂缝。裂缝里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流动的灰白色，像是老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屏。
陈墨往后一仰，躺在车斗里，“走了啊，五星好评记得打满。”
裂缝扩大到一人宽时，沈知意拉着萧景珩迈步向前。
他们的脚刚踏上裂缝边缘，饕餮胃囊突然喷出一股青烟，缠住两人手腕，把他们猛地拽了进去。
最后一刻，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
陈墨的红薯车静静停在高台，车斗里的碎片闪了三下，像是眨眼。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灰白之中，只有那支掉落的钢笔，笔尖残留的蓝血缓缓滴落，砸进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