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武关之内正紧锣密鼓地为程咬金夫妇重新筹备婚礼,那李世民在丹水河谷久候消息,心系战局,已是按捺不住。
他深知兵贵神速,便唤来罗成、伍云召二将。
此二人不仅武艺高强,更兼容貌俊朗,罗成冷峻如雪,伍云召雍雅英挺,皆具世家子弟风范,易于掩人耳目。
三人稍作打扮,便悄然混向武关。
守关士卒见这三位“公子”气度不凡,只道是关内哪位将军的子侄前来道贺,并未过多盘查。
他们借着拜见主将裴仁基新姑爷程咬金的名头,顺利入关,与程咬金接上了头。
程咬金见李世民亲至,又惊又喜,忙将情况细细禀报:“丞相师弟,俺那老丈人态度已然松动,只是如今东面来了葛从周、毛文龙的援兵,他心里还存着点指望,未曾最终松口。”
李世民听罢,成竹在胸,吩咐道:“无妨。程将军,你既已是裴家姑爷,这几日便设法将尉迟恭、黄巢等弟兄陆续接应入关。即便裴老将军最终仍要顽抗,我等在关内作为内应,与叶帅里应外合,破关亦易如反掌!”
随即,他命罗成寻机秘密出关,将己方已潜入关内、请叶白夔速破外围魏军的计划火速禀报。
是夜,武关裴府张灯结彩,程咬金与裴翠云的婚礼在裴仁基的主持下,依礼隆重举行。
看着一身红妆的女儿与虽貌丑却也算威武的“女婿”,裴仁基心中百感交集,但终究是了却一桩心事,面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裴元庆左肩裹着伤,却兴致极高,围着程咬金“姐夫”长“姐夫”短,叫得甚是亲热。
在喧闹的婚宴角落,李世民浅酌一杯,对身旁的伍云召开玩笑道:“知节真乃我大汉福将也!此番不仅抱得美人归,眼看又要立下夺关首功,可谓双喜临门。”
伍云召素来严谨,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他略饮几杯,便借故离席,依计前往接应准备趁夜混入关内的尉迟恭、黄巢等部。
婚宴大喜之日,关防难免松懈。
守门士卒见伍云召一身酒气,知是参加姑爷婚宴的贵客,又听他言道黄巢等人是“程姑爷因前番走得急,未能跟上的家仆仆从”,便未起疑心。
只因裴仁基并未将程咬金底细广而告之,守卒不明就里。
伍云召更是心思缜密,从宴席上带出两坛美酒“犒劳”辛苦守夜的士卒。
几碗黄汤下肚,守卒心怀舒畅,尉迟恭、黄巢等数十精锐,便这般被伍云召悄无声息地接应入了武关。
与此同时,汉军大营内,罗成已于天黑前赶到,将李世民等人已潜入武关、请求速破外围魏军的计划禀明了叶白夔。
叶白夔听罢,抚掌赞叹:“李世民年纪虽轻,却有统御四方之才!临机而断,深入虎穴,真乃胆识过人,实堪大用!丞相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当即决断,就在今夜子时,命韩擒虎部对葛从周、毛文龙援军发动猛攻,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禀报完毕,罗成出得帅帐,寻到表哥秦琼叙旧。
得知秦用战死沙场的噩耗,罗成那万年冰封的冷漠脸庞罕见地泛起了浓烈的怒意与杀机,寒声追问:“是何人所为?罗成必为用儿报仇!”
秦琼心中虽痛,却反过来安慰表弟:“是武关守将高思继夫妇设陷坑所害……此仇已由岳云贤侄与薛礼将军联手,阵斩敌酋,得以雪恨。”
随后他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倒是表弟你,自长安平定后,一直随伯约在关中屯田练兵,手中那杆丈八滚云枪,怕是早已耐不住寂寞了吧?”
罗成点头,语气依旧冰冷:“此行随丞相师弟,虽立微功,未尽兴。”
秦琼拍了拍他肩膀:“丞相师弟既已布下妙棋,不若表弟你便先去韩擒虎将军帐前听用,也好为我军今夜的反攻,添一把利刃!”
“正合我意。”罗成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应允。
而驻扎在武关东侧的魏军大营。葛从周与毛文龙虽同为朱温麾下,却分列两处扎寨,彼此泾渭分明。
葛从周乃朱温元从旧部,资历深厚;而毛文龙则是近年因军中将领损耗过大,被朱温破格提拔的少壮派代表。
两派之间,颇有互相看不顺眼之意。
这毛文龙自幼熟读《孙子兵法》、《吴起兵法》,胸怀大志,常以“不封侯,不罢休”自勉。
然而在论资排辈、讲究门第的魏军中,他直至四十五岁前仍落魄不堪,驻守边关,即便偶立战功,也因无人脉,竟十一年未曾晋升。
直至得遇朱温赏识,方才脱颖而出。因此,他格外珍惜机会,行事力求稳妥。
一到武关外围,他便下令深沟高垒,广设路障鹿角,严防汉军偷袭,更命其麾下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三将轮番夜巡,谨防夜袭。
然而,军令虽严,却难抗惰性。接连数日,汉军偃旗息鼓,并无动静,魏军上下难免滋生懈怠之心。
尤其是负责今夜巡营的尚可喜,草草巡视一遍后,便溜回营帐与亲信饮酒作乐去了。
其余士卒更是疲惫不堪,蜷缩在营火旁昏昏欲睡。
这一切,尽被老于兵事的韩擒虎洞察。他果断下令,命擅长夜战的李文忠,率领其麾下精锐“夜枭骑”出击,目标直指毛文龙部的前营哨垒!
时值子夜,寒风刺骨。
李文忠的“夜枭骑”人马皆罩玄衣,连手中威力巨大的诸葛连弩都涂成了哑光黑色,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墨影。
他们行动迅捷如狸猫,脚裹厚布,马衔枚,人噤声,悄无声息地摸近魏军营寨。
只见黑影闪动,寒芒微现,外围的哨兵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被迅速用弩箭解决。
营前的路障、拒马也被迅速而无声地清除。
这支汉军中的特种部队,便如一把漆黑的匕首,精准而冷酷地切开了魏军看似严密的前沿防线,直插心脏!
与此同时,韩擒虎命韩世忠率领来自陇西的剽悍边骑,对葛从周大营发起了伴攻,鼓噪而进,吸引魏军主力的注意力。
烈火与喊杀声,骤然划破了武关之外寒冷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