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外三十里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
穆羽慌忙纵马赶到女儿穆桂英身边,一面护住爱女,一面向仍有些发怔的李存孝连连拱手:“多谢将军手下留情!小老儿感激不尽!”
他随即关切地询问穆桂英是否受伤,见女儿只是虎口震裂、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这才稍稍安心。
李存孝被穆羽的道谢拉回现实,想起此处仍是杀声渐息的战场,他收敛心神,不再看那散落青丝的少女,转而沉声下令,命人救治受伤落马的呼延灼,同时招呼各部收拢降卒,清理战场,准备按计划退入潼关。
另一边,高宠策马而来,被他横置于马前的窦线娘兀自挣扎不休,叫骂不止。
被俘的窦建德急忙冲上前,对高宠解释道:“将军息怒!此乃小女线娘,自幼顽劣,是……是女扮男装混入军中的,望将军海涵!”
高宠闻言一愣,回想起方才擒她时那异常的触感,这才恍然,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哼了一声,手臂一松,将窦线娘放落地面。窦线娘脚一沾地,立刻跳出几步,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高宠,却也知实力悬殊,不敢再造次。
高宠不再理会她,命士卒将窦建德父女与其他俘虏一同严加看管,随即与李存孝一同,指挥大军携着战利品与俘虏,井然有序地退向雄峻的潼关。
无人注意到,那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被李存孝一槊击飞的单雄信竟悠悠转醒。
他只觉得胸口剧痛,稍一动弹便知肋骨断了数根,心中骇然于李存孝的神力。
只得强忍钻心疼痛,趁着汉军已退,战场空寂,挣扎着爬起,一步一蹒跚地朝着函谷关方向逃去。
函谷关内,李克用与朱温高坐堂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存勖刚刚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兀自心有余悸地禀报:“父帅,大司马!蜀将尤其是那李存孝与高宠,实在非人力可敌!我军大败,连……连单雄信将军也被那李存孝一槊击飞,生死不明!”
侍立朱温身旁的王彦章听得此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深知单雄信之能,自己想要一招败之也绝非易事,那李存孝竟恐怖至此?
此前曾与李存孝、高宠交过手的守将赵匡胤,此刻也沉声证实:“那李存孝、高宠之勇,确非虚言。末将等皆曾亲见,实乃万人敌!”
正当众人心情沉重之际,满身血污、步履踉跄的单雄信竟挣扎着回到了关内!
赵匡胤等人见他虽重伤却生还,无不惊讶其体魄之强韧。
单雄信气息奄奄地将汉军重甲连环马的威势,以及李存孝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实力描述了一遍,末了,他喘息着道:“末将以为……普天之下,或唯有前些时日在校场演武的曹克让将军……或可与之抗衡……”
李克用与朱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是难挡!若下次对阵,再无猛将牵制李存孝这等人物,麾下将领恐怕真要被他屠戮殆尽。
李克用的大太保李嗣源见状,适时出列提议:“父帅,大司马,单将军所言极是。不如我等联名上奏天子,恳请派遣曹克让将军前来助战,以制衡蜀军悍将!”
李克用与朱温当即首肯,共同修书,由李嗣源亲自带着,快马加鞭赶往弘农求援。
弘农皇宫之内,魏主曹叡接见了李嗣源,听闻李存孝、高宠竟如此猖獗,不禁感叹:“为何这等绝世猛将,尽归了诸葛亮所有!”
他随即唤来曹克让,询问其意愿。
只见曹克让闻言,一直微阖的丹凤眼猛然睁开,精光爆射,一股炽烈的战意瞬间弥漫殿内,他声如洪钟:“陛下!臣自学艺归来,未逢敌手,正欲寻一强者试枪!臣愿往潼关,一会那李存孝,扬我大魏国威!”
一旁的年轻悍将曹宁也即刻出列,抱拳请命:“末将愿随师兄同往,为其掠阵!”
“好!” 曹叡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大喝一声,“我曹家有尔等千里驹,何愁蜀贼不灭,关中不平!”
他当即下令,命亲信秦朗率领一部精锐武卫军,护送曹克让与曹宁即刻启程,奔赴潼关前线助战。
视线转向南线的武关。
此时的武关已被叶白夔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关内粮草日渐短缺,军心浮动,暗地里议论投降者不在少数,唯有主将裴仁基依旧在苦苦支撑,意图固守待援。
恰在此时,武关东侧烟尘扬起,约有一万魏军赶到,打的正是“葛”字与“毛”字旗号——乃是朱温麾下大将葛从周与毛文龙率领的援军!
然而,叶白夔用兵老辣,早已派兵扼守要道,将这支援军牢牢阻挡在武关外围,使其无法与关内守军汇合。
葛从周无奈,只得就地择险扎营,与汉军形成对峙之势。
吃过汉军太多亏的葛从周,深知对手的厉害,昔日同僚多已凋零,此刻他更是如履薄冰,用兵极为谨慎,尤其面对的是与岳飞齐名的帅才叶白夔。
叶白夔麾下数万大军已完全展开,韩擒虎奉命率部,带着伤势已无大碍的韩世忠、李文忠,正面迎击葛从周部,摆开阵势,虎视眈眈。
叶白夔本人则坐镇武关正面,每日率领薛仁贵、岳云等将,或高声叫战,或射书劝降,不断对关内施加压力。
关上的裴仁基见援军旗号,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援兵已至,忧的是无法沟通联络。面对汉军的重重阻碍,他思虑再三,只得行险一搏。
他将最信任、也最为勇武的小儿子裴元庆唤至身边,再三叮嘱:“元庆我儿,你出关之后,万不可恋战!凭你勇力,突破汉军防线后,立即前往东面与葛从周将军取得联系,约定内外夹击之策!”
“父亲放心,孩儿去去就回!” 年方十几的裴元庆慨然领命,率领一队精锐,突然打开关门,猛虎般冲杀出来!
这裴元庆年纪虽小,却勇不可挡,手中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挥舞起来,碰着的死,挨着的亡,如同劈波斩浪,连续冲破汉军数道防线,直惊得汉军士卒纷纷退避。
刚刚养好伤势的秦琼闻报,立刻纵马而出。见那小将生得面如傅粉,唇似涂朱,年纪与义子秦用相仿,却如此骁勇,心中不由一痛,起了几分怜才之意。
他横枪立马,挡住裴元庆去路,喝道:“小将军,休要逞强!” 说罢,一枪刺出,暗中还留了三分力气,意在逼退而非伤敌。
谁料裴元庆天生神力,见枪来,不闪不避,右手银锤随意向上一撩。
“铛!”
一声脆响,秦琼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发热,长枪竟被直接震飞脱手!
秦琼大惊失色,正值危急关头,身后一声暴喝如雷炸响:“休伤我叔父!”
只见岳云舞动双锤,如同旋风般杀到!此刻见这使锤的小将如此厉害,更是激起了好胜之心。
“赢官人”岳云,对上了“银锤太保”裴元庆!两对小锤,四道寒光,顿时战作一团,锤风激荡,响声震天,这场龙争虎斗,胜负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