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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赵公公和王公公的天灵盖上!

他们彻底呆住了,他们看着沈青萝,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因为沈青萝说的句句属实,这个足以让他们掉脑袋的致命缺陷,是他们在昨日才刚刚发现的!

她……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时。

“……有意思。”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工坊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形枯瘦,穿着一身灰色工匠服的中年男子,缓缓地从一堆杂乱的木料后,走了出来。

他便是黄司正,当年最得意的三个徒弟中,唯一一个不善钻营,只知埋头苦干的机关天才,钱司正。

他径直走到了沈青萝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鲁班锁,递到了沈青萝的面前。

“……你若是能解开它。”

“……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天外陨铁’的秘密。”

这个突如其来的挑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青萝,看着眼前的钱司正和他手中的鲁班锁。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她缓缓地在脑海里,对早已是跃跃欲试的太后,说道:“……娘娘,您悠着点,别把他给玩坏了。”

……

半个时辰后。

当沈青萝,在魏明月的“远程指导”下,终于将那个连钱司正自己,都无法解开的鲁班锁,给完美解开时。

钱司正,服了。

他看着沈青萝,那眼神简直比看自己的亲娘,还要亲!

他不顾王,赵二人的阻拦,将沈青萝请入了自己的私人工坊。

“……沈顾问!”他一脸狂热地,说道,“您简直是下官的知音啊!”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自己是如何在年少时,无意中从一本名为《墨子机关术》的残篇中,领悟到了机关术的真谛。

也讲述了,他是如何对王,赵二人,那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行径,深恶痛绝,却又苦于没有证据的苦恼。

沈青萝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了所有的废话。

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钱司正,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天外陨铁’的秘密了吗?”

钱司正的脸色,猛地一僵。

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了咬牙,说道:“……实不相瞒,沈顾问。那‘天外陨铁’,早已不在营造司的库房中了。”

“什么?!”

“……早在二十年前,太医院的‘珍药房’失火案后,那批本该是用来打造‘祈禳香’祭器的‘天外陨铁’,便已不翼而飞。”

“……而负责那场火灾后,现场清理和库房重建的正是家师,黄裳。”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发现王,赵二人与崔家,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营造司内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便是因为,他们在用这个足以让家师满门抄斩的秘密,要挟着他!”

“而他们,近日之所以,如此疯狂地在‘祭天台’的工程上,动手脚……”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恐惧。

“……是因为,他们要赶在‘祭天大典’前,将那早已是空了的‘天外陨铁’的库房,毁尸灭迹!”

这个惊天的发现,让沈青萝,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将她彻底淹没!

她知道,“祈禳香”,“营造司”与“祭天台”这三条线索,终于被她用一种,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串联在了一起!

从营造司出来,沈青萝的心情,却比外面的秋日天色还要阴沉。

钱司正所揭露的真相,如同一块万钧巨石,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天外陨铁”失窃,营造司内藏奸,崔家势力渗透,而这一切,都指向了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

温若语的后手,已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而是一柄早已悬在皇帝头顶,蓄势待发的利剑。

“……必须,立刻将此事上禀陛下。”她脑海里,魏明月的声音,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宫斗,这是谋逆!”

沈青萝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将这份,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颤的绝密情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萧彻在看完沈青萝亲笔所写的密报后,当场便将一方镇纸,捏得粉碎!

“……好,好一个崔家!好一个营造司!”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帝王的雷霆之怒,“他们竟敢将主意,打到皇家祭典上!这是要将我大乾的江山社稷,当成他们谋逆的祭品吗?!”

但他终究是在血与火的淬炼之中,成长起来的帝王。

短暂的愤怒后,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此事牵连甚广,营造司,隶属内务府,而崔家,又是梅妃的母族。

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绝不能打草惊蛇。

他当即下达了三道密令:

一,命石宽,暂停大理寺所有非紧急的公务,以“清查前朝旧案”为名,暗中,对营造司那两名涉事管事,进行调查。

二,命孟武,以“加强京城秋日防务”为由,将守备司的精锐化整为零,秘密渗透到“祭天台”周边的所有要害之地。

三,则是,严令沈青萝,在查清此事之前,非有他的旨意,不得再擅自行动。

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然而,萧彻算准了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沈青萝,也算准了营造司内的暗藏杀机。

但,她们都算漏了一处。

那便是,女人最不可理喻的嫉妒之心。

……

绛雪轩。

这里,是新晋宠妃梅妃的寝宫。

殿内,没有皇后凤鸾宫的威严,也没有淑嫔芷兰轩的清雅。

有的,只是一种几近于“暴发户”般的奢华与张扬。

地上铺着的是由西域进贡的,整张的雪狼皮地毯。

墙上挂着的是由南海运来的,整串的夜明珠。

就连那用来熏香的铜炉,都是由赤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此刻,这座充满了“金钱”味道的宫殿内,正上演着一出全武行。

“砰!”

一只由前朝官窑烧制而成的粉彩花瓶,被狠狠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贱人!贱人!贱人!”

梅妃,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娇媚。

“……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罪臣之女!一个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爬上龙床的下贱胚子!竟敢在‘香道雅集’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本宫难堪!”

“……还有淑嫔那个贱人!”她又抓起,桌案上的一只琉璃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平日里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不争不抢!却不想,竟是攀上了沈青萝这根高枝!两人一唱一和,将本宫当成了她们邀宠的垫脚石!”

“……本宫,若不将她们碎尸万段!便不叫梅玉蓉!”

她在殿内,如同一只被困的疯兽,疯狂地打砸着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而她身旁,那些吓得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们,早已是跪倒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外缓缓传来。

“……娘娘,”

只见一名穿着深色宫装,容貌不算绝色的掌事宫女,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正是皇后安插在梅妃身边,用来指导她的军师,锦书。

她对着还在大发雷霆的梅妃,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娘娘,息怒。”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气坏了凤体,可不值当。”

“……锦书?”梅妃猛地转过身,眼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你来得正好!你快给本宫想个办法!本宫要那个姓沈的贱人,死!要她,立刻就死!”

“……娘娘,”锦书,缓缓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您错了。”

“哦?”

“……沈青萝,如今圣眷正浓,乃是陛下亲封的‘御前顾问’,更是此次‘江南平叛’的第一功臣。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死’了。”

“……那您猜,”她继续说道,“陛下会如何想?满朝文武,又会如何看?”

“届时,您非但报不了仇,反而会将您自己,与您身后的整个崔家,都给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便将梅妃那早已被嫉妒冲昏了的头脑,给浇醒了。

“……那……那,本宫该怎么办?”她有些六神无主地,抓住了锦书的手腕,“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贱人,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吗?!”

“……娘娘,”锦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对付沈青萝这种,早已是成了精的狐狸,硬碰乃是下下策。”

“但对付淑嫔那种,外强中干,全无根基的‘纸老虎’……”

“……我们却只需一招,便可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什么招?”梅妃的眼中,瞬间便亮了起来!

“……捧杀。”

锦书,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

当晚,养心殿。

萧彻,正在为石宽暗中递上来的密报,而头痛不已。

就在这时,小李子来报。

“……陛下,”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表情,“梅妃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梅妃?”萧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对这个胸大无脑,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早已是厌烦到了极点。

若非看在她背后崔家的份上,他连多看她一眼都欠奉。

“……让她滚。”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陛下,”小李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娘娘她还说,她要启奏的是关于淑嫔娘娘的天大喜事。”

“淑嫔?”萧彻一愣。

“……罢了,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