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站在监控室外的走廊上，刚放下手机。林夏的消息已经确认：地下二层电缆井里的包裹物确实是第二个装置，外形与第一个相似，但藏得更隐蔽。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红灯未亮，说明这一层的监控仍在正常运行。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岑晚秋快步走来，旗袍下摆沾着灰尘，发髻松了一圈，银簪歪斜。她喘了口气：“我关了花店的门就赶来了。”
齐砚舟点头：“你来得正好。”
“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通风管道那个已经拆除，但不是唯一的。地下二层还有一个，排爆队还没到。维修单是假的，后勤系统被人动过手脚。”他的声音很稳，“我不信只有这两处。”
岑晚秋盯着他两秒：“那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盯全楼？”
“我在想怎么分。”
“那就别想了。”她把手包放在窗台上，“我进监控室，调所有画面。你能预演手术，我能看透人。这么多年记账、对账、查漏洞，我不是白练的。”
齐砚舟没说话。
岑晚秋上前一步：“你说过，敌人想灭的是光。那我现在就是那盏灯。”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雨跑了过来，手里攥着对讲机，马尾辫甩得厉害。“齐主任！保安已经拦下三辆送货车，只放急救车进。我也联系了市局排爆队，他们十分钟内到！”
齐砚舟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要这么做？”
“上次张明出事前，也是有人冒充维修工。”小雨握紧对讲机，“我知道他们喜欢从外面下手。”
岑晚秋点点头：“反应很快。”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小雨问。
齐砚舟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笔，撕下护士站旁的便签纸，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医院平面图。他标出三号手术室、通风管道位置、地下二层电缆井，又圈出设备间、配电房、水泵房几个点。
“这些地方都可能藏东西。”他说，“我们三个人，必须把所有风险点控制住。”
岑晚秋凑近看图：“我可以进监控主机，绕开日志篡改。有些摄像头平时没人看，比如地下室转角、消防通道后门，我都调出来。”
“你负责内部监控。”齐砚舟指着图，“重点盯设备进出路线和人员活动异常。”
“没问题。”她抬手扶了下银簪，“我还能设警报，一旦有人进入禁区，自动提醒。”
“小雨呢？”齐砚舟看向她。
“我在门诊大厅和急诊入口转。”小雨挺直腰，“我可以装成家属等床位，顺便认人。有几个常来送花的工人我都熟，要是换了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齐砚舟在图上加了个标记，“你就守前门，发现可疑立刻通报。别靠近，别动手，只传信息。”
“明白！”
齐砚舟把便签纸贴在墙上，退后一步：“我现在坐镇中枢，接收所有消息。一旦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处理。”
岑晚秋看着他：“你不能一直站着。你需要一个固定位置，能听对讲、看手机、随时调度。”
“护士站角落就行。”他说，“那里信号好，也能看到电梯口。”
三人沉默了几秒。
小雨突然举起对讲机：“我已经让保安把所有外来车辆登记拍照，包括司机身份证。要是后面出事，咱们有证据。”
岑晚秋笑了笑：“不错。”
齐砚舟也看了她一眼：“你比我想的还细。”
小雨脸一红：“我……我就怕再出事。”
岑晚秋伸手按住齐砚舟放在墙上的手：“那就一起防。”
齐砚舟没动。
她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小雨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叠在最上面。
三只手叠在一起，掌心都有些汗。
齐砚舟开口：“这次，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让郑天豪永远翻不了身。”
岑晚秋盯着他：“我说过并肩上，就不会退。”
小雨用力点头：“我也不会。”
对讲机突然响了。
“一号岗，急诊门口有辆皮卡停了五分钟，司机没下车，车窗贴膜，看不清脸。”是保安的声音。
小雨立刻转身：“我去看看！”
“别单独行动。”齐砚舟抓起对讲机，“走侧门绕过去，保持通话。”
“知道了！”她已经跑出去。
岑晚秋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二分。排爆队应该快到了。”
“等他们进来，直接带去地下二层。”齐砚舟说，“别走主电梯，走员工通道。”
“我调摄像头跟着。”她走向监控室，“你留在这儿，别乱跑。”
“我不走。”
监控室门打开，灯光亮起。岑晚秋走进去，顺手关上门。她走到主机前，插上U盘，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分成十六格画面，逐一切换。
齐砚舟靠在护士站边，拿起对讲机试音：“小雨，听到回话。”
“听到了！我正从西侧廊道接近急诊门，能看到皮卡尾部。”
“保持距离。”
“明白。司机还是不动，车上好像有工具箱。”
“拍下来。”
“正在传图。”
手机震动。
是林夏发来的照片——废弃电缆井打开后，里面的装置被布包裹，但露出一角金属外壳，和第一个炸弹一致。
齐砚舟把图转给岑晚秋。
她马上回应：“我看到三个移动热源在b2东侧走廊，不是保安也不是医护人员。时间九点五十五分，持续三十秒后消失。”
“可能是巡检的人。”齐砚舟说。
“但他们没登记。”岑晚秋声音冷了下来，“我刚查了出入记录，最近二十分钟，没人申请进b2。”
“有问题。”
“要不要叫保安过去？”
“先别惊动。”齐砚舟想了想，“让他们自然走。你继续盯，一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对讲机又响。
“齐主任！排爆队到了，在东门登记！”是前台护士。
“让他们直接去b2，走地下通道。”齐砚舟说，“告诉带队人，现场有两个装置，第二个未拆解，可能联动。”
“收到。”
岑晚秋在监控里看到四名穿防护服的人员进入地下通道，朝电缆井方向移动。
她低声说：“他们进去了。”
“好。”齐砚舟盯着手机，“等他们开始作业，你把所有通往b2的通道画面切到主屏。”
“已经在做了。”
小雨的声音传来：“皮卡司机走了！开车冲出去了！保安想拦，但他加速撞开了栏杆！”
“车牌呢？”
“只拍到前牌，‘江A·7’开头，后面看不清。”
“追！让保安把录像交给警方！”
“已经传了！”
齐砚舟转向监控室：“岑晚秋，查东门出口摄像头有没有录全程。”
“有。”她敲了几下，“视频完整，我马上导出。”
“发给周正海。”
“发了。”
齐砚舟靠在墙边，呼吸略重。他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手臂发酸，额头又渗出汗珠。
岑晚秋透过监控室玻璃看他一眼：“你坐下。”
“没事。”
“你不是铁打的。”
他没答。
岑晚秋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开门递给他：“喝一口。”
齐砚舟接过，拧开喝了一口。
“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我花店吗？”她忽然问。
“记得。你要我帮忙搬玫瑰。”
“那时候你觉得我冷。”
“现在不觉得了。”
她嘴角微微一动：“因为你也暖了。”
对讲机响。
“齐主任！b2排爆组报告，第二枚装置已拆除，没有联动触发，但内部有GpS追踪模块！”是小雨。
齐砚舟猛地抬头。
岑晚秋立刻调取分析画面：“他们在拆出来的零件里发现了微型发射器，型号是远程激活用的。”
“他们想定位我们。”齐砚舟眼神沉了下去，“不只是想炸楼。”
“是监视。”岑晚秋说，“他们要知道谁在查，查到哪一步。”
“所以才会留下痕迹。”齐砚舟冷笑，“郑天豪不怕我们知道是他干的，他怕我们找不到他。”
岑晚秋盯着屏幕：“但我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
“刚才那辆皮卡离开后，十分钟后，有一辆白色面包车从西门进来，登记身份是‘空调检修’，但工作服不对，而且没带工具箱。”
“人呢？”
“现在在三楼设备间外徘徊，已经五分钟了。”
齐砚舟站直身体：“哪个设备间？”
“靠近手术区的那个。”
他立刻抓起对讲机：“小雨，拦住那个人！别让他进设备间！”
“我马上到！”
岑晚秋盯着屏幕：“他掏出一张卡，在刷门禁。”
齐砚舟冲向电梯。
“等等！”岑晚秋喊，“电梯可能被动过！走楼梯！”
他转身奔向安全通道。
岑晚秋对着对讲机：“小雨！那人穿灰色夹克，黑裤子，戴帽子！你现在的位置能截住他！”
“我看到他了！我正从走廊过去！”
齐砚舟一口气冲到三楼，推开防火门。
走廊空荡。
设备间门前，小雨正挡在那人面前，举着对讲机。
男人抬起手，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