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说完后,沈琰和曲迦音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皆是震惊。
沈琰追问了一句:“你方才说的,句句属实?”
陈琅立刻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怎么可能作假?一看情形不对,我立刻就逃过来,要不然都一定会被那老贼扣在寝宫!”
曲迦音神色凝重:“此事刻不容缓,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行。”
沈琰说:“我去联络朝中的可信之人,以及尚能调动的禁军!”
曲迦音说:“我去告知皇太女殿下!”
这个时候,他们同时意识到,皇太女刚刚离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陈琅说:“我还听到魏承瑾说,要让金吾卫和宫人们把守宫内的各个紧要位置,尤其要看好东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曲迦音望着沈琰:“他这是……”
沈琰皱着眉:“要矫诏!”
女皇突然昏迷无法理政,最要紧的是要迎请东宫太女。
但魏承瑾却反其道而行,封锁了东宫,目的只可能有一个——矫诏废掉皇太女,另立新君。
如果另立新君的话,那么人选很可能是萧月华。
沈琰有些担忧地望着曲迦音说:“现在皇太女被封在东宫,强行闯入太冒险了。”
曲佳音想了想说:“但如果不及时通知皇太女,魏承瑾先下手,殿下处境会非常危险……”
陈琅突然插话:“我对宫内更熟悉,可以引你去一条前往东宫的小道,不过我不知道那条道会不会有人守着。”
曲迦音说:“那就有劳公子了。”
陈琅跟着曲迦音走出几步,而后又回转头来对沈琰说:“沈大人,陈某还有一事相求。若女皇不幸驾崩,能否放我们这些面首自由?我们不想被殉葬……”
沈琰有些惊讶地说:“殉葬?如此残忍之事,沈某必会奋力阻止,你且放心。”
陈琅对沈琰行了一礼,而后带着曲迦音往通往东宫走去。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曲迦音说:“这样不行,我们要稍微装扮一下。”
于是,陈琅换上了太监的服装,曲迦音换上了宫女的服装。
陈琅本就生得清秀,之前刻意装扮反而多了几分轻浮,这次换上朴素的太监服饰竟显得他更加俊秀。
两个人从小路走,因有夜色掩护,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二人到了陈琅说的小门,这里守卫的人确实少,但也有两个金吾卫把守,硬闯还是不行的。
曲迦音沉思了片刻对陈琅说:“硬闯不可,但我有一计,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与此同时,沈琰已经联络了早已对阉党不满的御史张大人,以及极为看重礼法的中书侍郎周大人。
他将陈琅告知的事情简单讲与他们,当听到趁女皇突然陷入昏迷,魏承瑾正要矫诏废太女后,二人震惊不已,立刻表示要去女皇寝宫理论。
沈琰忙说:“现在不是贸然行动的时候!魏承瑾已经暗中把控了内宫,右金吾卫的李将军和他有过节,可以调兵与之抗衡。”
沈琰看向周大人,周大人反应过来:“我有应急敕牒,专为‘宫中有变’备的,可便宜行事!我即刻起草檄文,我们联名签署,让李将军调动右金吾卫的兵力。”
沈琰有些着急:“时间紧急,周大人可写‘魏承瑾矫诏劫驾,速调右金吾卫围寝宫清君侧’,落款写你我三人官职姓名,再盖印!”
沈琰拿着文书往外走:“我去见李将军,二位大人可以稳住他人,若提前有变,索性就曝光魏承瑾的阴谋,拖延一些时间。”
此时在东宫这边,守卫突然看到一阵烟雾,伴随着女人凄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着:“冤枉啊……”
于僻静处出现这样的场景和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远处还有“鬼火”在飘动。
“谁?谁在那里!”
一名守卫声音发颤,质问着慢慢靠近那个方向,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另外一个人说:“你、你去看看!”
另一个人忙摇头:“我不去,你去看看。”
两个人推诿了半天,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过去查看。
他们离开岗位后,曲迦音和陈琅就从小门溜进了东宫。
刚刚的那番动静是会幻术的林大娘和善于口技的胡姑娘合作制造的。
她们皆因街头卖艺被魏承瑾的爪牙抓进宫里,听曲迦音说魏贼要矫诏祸国,她们立刻决定帮忙。
等把两个侍卫引开之后,她们很快引入夜色之后离开。
曲迦音和陈琅进入东宫后,很快找到被暂时拘禁的皇太女萧昙。
萧昙已经派暗卫打探消息,等他们回来汇报,看到曲迦音和陈琅,立刻问:“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出了什么事情?孤被魏承瑾派来的魏宝宁陷害,说孤诅咒女皇,女皇还降下口谕,让孤不能出东宫。”
陈琅就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尽数禀报于她。
萧昙听完之后,立刻明白过来:“魏承瑾竟敢趁着母皇病重时矫诏!孤现在就带人冲出去!”
“殿下不可!”曲迦音忙阻拦道,“现在冲出去,有可能会被魏承瑾当作把柄。如果女皇苏醒过来,恐怕真的会认为是太女有反心,加上之前那个陷害殿下的木偶,殿下将百口难辩了。”
萧昙本来已经走了几步,又回到原地:“那怎么办?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曲迦音说:“要先等一等,等沈大人联络好朝臣,等外面有了动静再出宫。”
说着曲迦音将得到消息之后自己和沈琰分头行动之事简单说了说。
萧昙皱眉说:“万一……母皇醒不过来,魏承瑾矫诏逼孤自尽怎么办?”
曲迦音说:“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敢问殿下,您的侍卫现下在何处?”
萧昙说:“有的在东宫里,还有一部分在宫外。孤可以通知他们,但他们的力量有限,如果魏承瑾调动宫内的金吾卫,东宫没有胜算的把握。”
曲迦音说:“沈大人会去联络朝臣调动部分金吾卫,双方兵力不会那么悬殊。如果能调动宫外的羽林军来接应就好了。”
萧昙眼睛一亮:“不错!若城外的羽林军过来,加上孤的护卫、沈大人拜托朝臣调动的金吾卫,肯定可以压过魏承瑾。但我们要如何给外面的人报信呢?”
此时陈琅说:“有没有什么隐秘一点的道路可以出东宫?”
他这么一说,也提醒了萧昙。
东宫花园里有一条之前疏通过的水渠,能通向宫外的河里,水渠比较狭小。
不过,有一段路会暴露在金吾卫的射程之内,非常危险。
萧昙的一个护卫说:“属下愿意主动去传递消息。从水渠走,夜里不引人注目,只要躲过金吾卫设下的箭防就可以。”
曲迦音说:“我可以同去。”
萧昙知道她不会武功,拒绝道:“太危险了,你怎么能行?”
曲迦音说:“殿下忘了,我在水中可以施展异能。我和护卫一起去,若遇到箭矢攻击,我们不会被伤到。而且我去见阿古拉,他也更相信这个消息。但调动宫外的羽林军,还需要太女殿下的手书和信物。”
萧昙凝视着她片刻,郑重地点头:“一切……拜托你们了,孤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