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的话，如同腊月里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观星台下，王行之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因果！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作为一名熟读经史的读书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果”二字，分量有多重。
尤其是，儒道的因果！
稷下学宫，屹立千年，受历代皇朝供奉，教化天下士子，其本身，就，与整个天下的文运，国运，甚至是，人道气运，都，深く，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一笔，庞大到，无法计算的，无形资产，同时，也是，一笔，沉重到，足以，压垮神魔的，巨大债务！
殿下，吞噬了“通天之阵”，掌控了学宫千年的浩然正气。
这，就等于，将，这笔，巨大的因果，也，一并，背负到了自己身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对抗了。
这是，道统之争！
是，气运的搏杀！
一旦，李长生，引爆这股因果。
殿下，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李长生一个人。
而是，整个，儒道千年来的，所有，意志和规则的，反噬！
“麻烦了……”
百里东君，喃喃自语。
他，虽然，不懂什么“因果”，“气运”。
但他，能感觉到，当李长生，说出那番话后。
萧瑟周围，那，原本，温顺旋转的能量星河，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一丝丝，金色的，细线，从，能量星河中，浮现出来，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萧瑟的身上。
那些，就是，儒道的因果之线！
“萧瑟！”
雷无桀，急得，大喊起来，“快！快把那些，破玩意儿，扔出去！别要了！”
然而，半空中的萧瑟，面对着，李长生那，致命的威胁。
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金色丝线，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玩具。
“儒道因果？”
他，抬起头，看向李长生，笑了。
“李长生，你，是不是，忘了。”
“朕，在，踏入你这‘登天之门’前，是什么身份？”
李长生，眉头一皱。
“朕，是，北离皇子。”
“朕的身上，流淌的，是，天家血脉！”
“朕，天生，就，背负着，一个王朝的，国运！”
“你，用儒道的因果，来压我？”
萧瑟，笑得，更开心了。
“你，可知道，自，董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
“这，千百年来，儒道，与，皇权，早就是，一体两面，密不可分！”
“儒道，需要，皇权的扶持，来，确立，自己的正统地位。”
“皇权，也需要，儒道的理论，来，维护，自己的统治根基。”
“你，引爆儒道因果，来反噬我这个，皇权正统的继承人？”
萧瑟，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你，这是，在，让儒道，自己，打自己啊。”
“李长生，你，这千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
李长生，被萧瑟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当然知道，儒道与皇权的关系。
但他，没想到，萧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透了，这其中的，本质！
并且，还，反过来，用，这个，来嘲讽他！
“牙尖嘴利！”
李长生，冷哼一声，“就算，你，能，以皇室气运，抵消一部分因果反噬。但，剩下的，也足以，让你，道心崩溃，沦为，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
“多说无益！”
“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李长生，不再犹豫。
他，双手，猛地，结了一个，玄奥的法印！
“儒道千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敕！”
他，口含天宪，一字吐出！
嗡——！
缠绕在萧瑟身上的，那些金色因果之线，瞬间，光芒大放！
无数，嘈杂，混乱的，信息和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了，萧瑟的脑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存天理，灭人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数，儒家先贤的，至理名言。
无数，读书人的，宏大誓愿。
无数，黎民百姓的，悲欢离合。
无数，王朝更迭的，血腥惨剧……
这些，正面，负面，光明，黑暗，所有，与儒道，沾染了因果的，念头和画面，在这一刻，都，被李长生，强行，引爆！
全部，灌入了，萧瑟的，一个人，识海之中！
他，要用，这，千年的信息洪流，撑爆萧瑟的脑袋！
让他，在，无尽的“道理”和“矛盾”中，彻底，迷失自我，精神错乱！
“唔……”
萧瑟，闷哼一声。
饶是，他，刚刚，才，凝练了，无比坚固的帝王道心。
在，这，堪称，毁天灭地般的，精神冲击下，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眼前，幻象丛生。
一会儿，是，自己，成为了，爱民如子的圣君，开创了，万世太平。
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横征暴敛的暴君，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一会儿，他，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一会儿，又，在，深宫里，醉生梦死，沉迷酒色。
无数种，可能的“人生”，在他脑海中，飞速地，闪现，交织。
每一种，都，无比的真实。
仿佛，他，真的，亲身，经历了一遍。
“殿下！”
王行之，看着半空中，萧瑟那，痛苦的神情，急得，心都要碎了。
他，知道，殿下，正在，经历着，什么。
那是，最可怕的，道心之争！
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怎么样？萧瑟？”
李长生，看着，陷入挣扎的萧瑟，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千年的因果，滋味，如何？”
“你，现在，跪下，向老夫，求饶。”
“献出你的‘帝王之道’，奉我为主。”
“老夫，可以，大发慈悲，帮你，斩断这些因果，留你，一条性命。”
然而。
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那，被，无尽幻象，和，因果业力，包裹的萧瑟，却，忽然，抬起了头。
他那，一金一黑的眼眸，虽然，布满了血丝，但，深处，却，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的，火焰！
“李长生……”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多谢。”
“什么？”李长生，愣住了。
“朕，要，谢谢你。”
萧瑟，咧开嘴，笑了。
笑容，狰狞，而疯狂！
“谢谢你，让朕，提前，看遍了，这，千年的兴衰，万世的悲欢！”
“谢谢你，让朕，亲身体会了，何为，圣君，何为，暴君！”
“这些，都将，成为，朕，最宝贵的，财富！”
“都将，成为，朕，‘帝王之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以为，这些，能，毁了朕？”
“不！”
“这些，只会，让朕的道，变得，更加，圆满！”
“更加，坚不可摧！”
“现在，就让你看看，朕，从你这‘千年因果’中，悟出的，新招吧！”
萧瑟，猛地，张开双臂，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皇权，霸道！”
“吞天，噬地！”
“给我——”
“融！”
轰！
他身上，那，原本，狂暴的，黑金色帝王之气，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万古青天，历史长河的，无上威严！
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金色因果之线，非但，没有，将他，撑爆。
反而，被，他，以一种，更加，不讲道理的，霸道方式，强行，吸收，炼化，融入了，他自己的“帝王之道”中！
他的道，在，经历了，这，千年的兴衰洗礼之后。
终于，从，一个，单纯的“霸道”，开始，向着，一个，真正的“皇道”，蜕变！
“斩圣登天，我为新皇！”
萧瑟，低喝一声！
他，伸出手，对着，下方的虚空，轻轻一握。
那，环绕着他的，庞大能量星河，那，整个“通天之阵”的力量，瞬间，被他，调动！
凝聚成了一柄，长达千丈，剑身之上，刻满了，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芸芸众生的，皇道圣剑！
“李长生！”
“接我，这一剑！”
“皇道，审判！”
萧瑟，手持圣剑，对着，那，一脸骇然的李长生，狠狠地，一剑，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