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橘黄色的光晕勉强驱散些许阴冷,李欣朵的指节已经敲得泛红发肿,掌心贴着冰凉的门板,传来的只有门内死寂的沉默。她终于没了力气,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双臂死死环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破腔而出,起初是细碎的哽咽,后来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抽泣,肩膀剧烈起伏着,泪水顺着衣袖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泛着冷意。
她想不通,明明几个小时前,萧允南还笑着帮她拢了拢头发,指尖带着暖意蹭过她的脸颊,轻声叮嘱她晚归要小心;明明早上出门前,他还煮了她爱吃的粥,耐心等着她慢吞吞吃完才一起下楼。那个平日里温柔得不像话,连她皱下眉都会紧张半天,把她护得密不透风的萧允南,怎么会突然变了模样,带着一身她看不懂的戾气回家,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任凭她在外头喊得嗓子发哑、敲得手都麻了,也不肯回应半分。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又酸又疼,混杂着委屈、不安和一丝莫名的恐慌,泪水越流越凶,模糊了视线,连眼眶都肿得发烫,眼前的楼道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耳边自己压抑的哭声,和心脏沉闷的跳动声。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发麻,浑身发冷,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只剩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眼角的泪还在断断续续往下掉,沾湿了衣领。
就在这时,门内终于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李欣朵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眸里还带着未散的水汽,视线模糊地望着缓缓打开的房门,萧允南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门口。他眼底满是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平日里挺拔的脊背似乎也弯了些,周身的戾气早已褪去,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沉重。
当他看到门口坐在地上,眼眶红肿、满脸泪痕,连发丝都沾着泪水的李欣朵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瞬间蔓延开来,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刚要碰到,又怕惊扰了她似的顿了顿,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掩的愧疚:“欣朵。”
听到他的声音,李欣朵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可更多的是失望。她猛地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撑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身,双腿发麻得厉害,刚站直就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一言不发地朝着楼道口走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心里发堵的地方。
萧允南见状,心头一紧,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李欣朵的手腕被他攥得有些疼,挣扎着想要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欣朵,你听我解释。”萧允南的声音里满是急切,眼底满是慌乱,生怕她就这么走了。
李欣朵心里的火气和委屈瞬间爆发,猛地用力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连自己都踉跄了一下。她转过身,红肿的眼眸死死瞪着他,声音带着哭腔,还透着浓浓的失望:“我不听!”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在外头无助等待的模样,满肚子都是委屈,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任何解释,只想离他远一点。
萧允南看着她满眼的抗拒,心里又疼又急,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她,却又怕惹她更生气,只能站在原地,语气急切又带着恳求:“欣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他眼底满是真诚,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隐忍,话到嘴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能说出更多细节。
可李欣朵根本听不进去,她现在只觉得他的话格外刺耳,保护?把自己反锁起来,让她在外头担惊受怕、哭了半天,这就是所谓的保护吗?她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掉下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次转过身,加快脚步朝着楼下走,脚步仓促,带着满心的失望和决绝,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
萧允南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头一沉,快步追了上去。楼道里的风带着寒意灌进来,吹得李欣朵浑身一哆嗦,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根本抵不住夜里的寒气,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萧允南看在眼里,心疼得厉害,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快步走上前,伸手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的外套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裹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李欣朵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抬手,一把将外套甩落在地上,外套掉在冰冷的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她的抗拒。她没有回头,依旧快步往下走,背影单薄又倔强,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滚落下来,砸在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萧允南看着掉在地上的外套,又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底满是无奈和心疼,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布料,心里也跟着泛起寒意。他知道,她现在肯定误会极深,可有些事,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她,不是故意要瞒着她,而是怕她知道了之后,会害怕,会担心,甚至会受到牵连。
他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不敢再贸然拉住她,只能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恳求:“欣朵,别闹了,夜里风大,你穿得太少,会着凉的。”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没能让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李欣朵脚步不停,眼泪越流越凶,心里又酸又疼,她怎么会不知道夜里冷,可比起身体的冷,心里的委屈和失望更让她难受。她不明白,萧允南明明知道她会担心,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明明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选择冷战,把她拒之门外。
走出萧氏集团,夜里的寒风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她头发乱飞,脸颊瞬间冻得通红,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却还是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不是不想走,而是实在冷得厉害,连手脚都开始发麻。
萧允南紧随其后走出萧氏集团,看到她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快步走上前,将捡起的外套再次递到她面前,语气放软了许多,带着浓浓的担忧:“欣朵,把外套穿上吧,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他的眼底满是恳求,生怕她再次拒绝。
李欣朵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瞬间没了痕迹。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萧允南不会害她,可心里的那道坎就是过不去,一想到刚才自己在外头无助等待的模样,就觉得委屈得不行。
萧允南看着她沉默落泪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更浓了。他不再勉强她,而是拿着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这次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放着,生怕她再次甩开。“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也知道你委屈,”他站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难掩的郑重,“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把自己反锁起来,不是故意要冷落你,是因为今天遇到了一些事,我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吓到你,也怕那些麻烦会牵连到你,所以才想着先一个人处理好,再好好跟你解释。”
他说着,眼底满是疲惫,伸手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刚才听到你在外头敲门、哭,我心里比谁都难受,可我不敢开门,我怕自己身上的戾气会吓到你,也怕控制不住情绪迁怒于你,只能等自己冷静下来,才敢打开门见你。”
萧允南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愧疚,每一句话都透着对李欣朵的在意和保护。李欣朵低着头,听着他的解释,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自责。她没想到,萧允南突然变了模样,是因为遇到了这样的事,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才选择一个人扛着,独自承受着压力和戾气,甚至不惜让她误会自己。
想到自己刚才的任性,想到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闹脾气、要离开,想到萧允南独自承受着这些,还要担心她、心疼她,李欣朵心里就一阵发酸,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次的眼泪里,满是心疼和愧疚。她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眸望着萧允南眼底的疲惫和青黑,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带着淡淡的凉意,显然也冻了很久。
“对不起,”李欣朵的声音带着哭腔,还透着浓浓的愧疚,“我不该不问清楚就闹脾气,不该误会你,还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事。”她看着萧允南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疼得厉害,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眼下的青黑,指尖带着暖意。
萧允南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心里一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指尖。“傻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眸,心疼地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跟你解释清楚,让你担惊受怕,还哭了这么久。”
他说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郑重:“欣朵,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跟你说,不会再让你误会,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在外头担心。”
怀里的人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刚才哭狠了,也冻坏了。萧允南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心里满是心疼。李欣朵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心里的不安和恐慌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心和依赖。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这次的眼泪里,却满是感动和安心。
夜里的寒风依旧吹着,可相拥的两人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萧允南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而珍视。“外面冷,我们回家好不好?”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浓浓的宠溺,“我煮点热汤给你暖暖身子,你哭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李欣朵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好。”她舍不得松开环着他腰的手,依旧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和安心。萧允南看着怀里乖巧的人,心里一暖,牵着她的手,将披在她肩上的外套又拢了拢,确保她不会着凉,才带着她缓缓朝着别墅里走去。
声控灯依旧忽明忽暗,却不再显得阴冷,反而透着些许暖意。两人手牵着手,脚步缓慢而坚定,身影在灯光下渐渐拉长,紧紧依偎在一起。李欣朵看着身边萧允南的侧脸,眼底满是温柔,心里清楚,不管遇到什么风雨,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而萧允南也紧紧牵着她的手,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不让她再为自己担心落泪。
回到家里,萧允南先给李欣朵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眼底满是暖意。他转身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很快传来水流声和厨具碰撞的声音,温馨而治愈。李欣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温热的水杯,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暖意,眼眶里的红肿渐渐消退,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知道,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只要两人彼此信任、彼此扶持,就一定能携手度过。而萧允南忙碌的身影,也成了这个寒夜里最温暖的风景,深深印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比安心,也无比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