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春节,在一片喧闹的鞭炮声中转瞬即逝。
今年的年味,对郑家来说,与往年截然不同。
往年,郑勤跃是云海科技的创始人、cEo,即便是春节,也总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公司的年会,他只需到场讲几句话,自有员工将一切操办得妥妥当当。而今年,没有年会,没有应酬,他第一次完整地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假期。
这个年,他只和父母、孩子一起度过。
马悦没有回来。
年前,她亲自给郑勤跃的母亲打电话,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和孝顺:“妈,我母亲今年腿脚不行,下不了床了,我得留在这儿伺候她,今年过年就回不去了,您和爸多保重身体。”
电话那头,郑母连声说“理解,理解”,但挂了电话,和郑父对视一眼,两位老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这显然是个托词。他们隐约感觉到,儿子和这个儿媳之间,已经出了天大的问题。但老两口不想干预,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干预,只能将这份担忧藏在心底,什么也没说。
年后,马悦才终于现身。
她没有带回那个被她扔在寄宿学校的大女儿,只是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回到了她和郑勤跃现在住的这个大平层。
这个大平层,是郑勤跃婚前买的,宽敞明亮,但住着一家四口加上两位老人,终究显得有些拥挤。马悦回来后,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开始刻意地错峰出行。郑勤跃上午带孩子出门去公园,马悦就下午出门去见客户;马悦在家处理工作时,郑勤跃就带着孩子去上早教课。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将这个本就不够宽敞的家,分割成了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
郑勤跃觉得,总这样在家里带孩子,确实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状态。他需要找点事做,来填补这段事业的空白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栋还空置着的别墅。
他想起了那栋房子的来历。当初买下它,是因为马悦的哥哥马涛在塘沽海边买了套房子,他觉得,有个带院子的房子,对孩子的成长和老人的养老确实有好处。但他没有选择偏僻的海边,而是挑了交通便利、设施齐全的梅江富人区。
买房时,考虑到自己名下房产太多,再贷款利息会很高,而写在马悦名下,总下来能便宜几十万。再加上他觉得既然结了婚,夫妻本是一体,不分彼此,所以便很放心地办了手续。
如今,那栋别墅还空置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未完成的问号。
“既然现在暂不做事业了,”郑勤跃心想,“干脆,把别墅装修一下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他想的不仅仅是改变现状,更是为了未来。他要亲手把那里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家,让父母早日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圆了父亲在院子里种种小菜园的理想;等孩子们再大一点,他们就能在自家的院子里尽情跑跳,那该有多舒服。眼下这个拥挤的大平层,显然承载不了这些。
他开始联系设计师,翻阅装修杂志,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每一个房间。他要把儿童房设计得充满童趣,要把书房改造成一个能让他安静工作的空间,要把那些马悦挑选的、他从来都不喜欢的奢华装饰,全部换掉。
这不仅仅是一次装修,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也是一次对未来生活的重新布局。
他要夺回对未来的主导权,从里到外,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也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