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的光卵忽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被触及了古老的记忆。柳青望着神树断枝上的青铜纹路，那些螺旋状的刻痕让他想起九棵神树的根须，便顺势追问：“那蛮荒的九棵神树，还有天上的九个太阳，到底是怎么来的？”
灵壳的指尖在光卵上轻轻滑动，蛋壳的银光随之流淌，在冰面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 那是片没有人类的蛮荒，大地干裂如龟甲，天空却悬着九个火球，像串烧红的铜铃。她的声音带着光卵特有的悠远：“光卵说，那是在最早的最早，连息壤都没凝成的时候，从天空外面掉下来的。”
“掉下来的？” 董辉往前凑了凑，紫电在掌心凝成光球，照亮了冰面上的影像，“像石头似的砸下来？”
“更像…… 种子。” 灵壳摇摇头，影像里的九个太阳忽然转动起来，沿着固定的轨迹划过天空，“光卵记得那天的天空破了九个洞，火球就是从洞里滚出来的，落地时没炸，反倒变成了太阳，悬在天上就不动了。九棵神树则是跟着太阳长出来的，从地里钻出的第一刻起，根须就扎进了地脉深处，枝桠直勾勾地对着太阳，像在吮吸什么。”
小龙盯着影像里的太阳，龙鼻翕动：“那太阳里有东西！是火鸟！”
“是火鸟。” 灵壳点头，影像拉近，能看见太阳表面有金色的鸟影盘旋，翅膀扇动时溅出火星，“光卵说它们相当有力量。每当太阳的光芒变暗，像是快熄灭的时候，天空就会裂开细缝，落下银色的光柱，刚好扎进火鸟的翅膀里。”
冰面的影像随她的话变化，只见光柱触到火鸟的瞬间，那些黯淡的太阳骤然亮起来，连大地都被烤得冒白烟。灵壳继续道：“光柱里的能量很奇怪，不像光卵的暖，也不像空无铜的冷，带着股‘造’的意思。火鸟吸收了这能量，就能再烧几百年，直到下一次衰竭。”
柳青忽然想起九棵神树的核心，那些琥珀状的胶冻里也裹着类似的金色纹路。“神树是靠太阳活的？”
“不止是活。” 灵壳的声音沉了些，影像里的神树开始疯狂生长，根须在地下织成网络，将太阳的热量导入大地，干裂的土地竟慢慢渗出了水，“光卵说，神树的根须是管道，把太阳的火性能量转成天地灵气。它们扎进哪里，哪里就长出草木；灵气聚成溪流，溪流汇成江河，蛮荒才慢慢有了生机。”
董辉摸着下巴，紫电在指尖跳了跳：“这么说，神树和太阳是来给蛮荒‘施肥’的？”
“或许吧。” 灵壳的影像里终于出现了模糊的人形，是女娲捏出的第一个泥人，在灵气温润的土地上蹒跚学步，“光卵感知到，当灵气攒够了，神树的枝桠上开始结出‘茧’，里面裹着最早的生命雏形， 有兽，有鸟，最后才有人。它们像在按步骤做事，先铺好天地，再填进活物。”
柳青的目光落在青铜神树上，这棵更古老的神树会不会也参与了这场 “布置”？他追问：“那它们为什么要做这些？是谁把它们扔下来的？”
光卵的嗡鸣变得急促，蛋壳上的金光忽明忽暗。灵壳摇了摇头，眼里闪过困惑：“光卵不知道。它说那些光柱投下的能量里，藏着股‘指令’，让太阳转，让神树长，让灵气聚，却没说为什么。就像…… 有人写好了乐谱，它们只是按调子演奏的乐器。”
她顿了顿，看向柳青：“你们射掉了九个太阳，剩下的那个太阳，是光卵用自己的能量吊着的。不然蛮荒早就变回焦土了。”
冰窟里静了下来，只有光卵的嗡鸣还在低回。柳青望着冰面影像中神树与太阳共生的画面，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这哪里是自然演化，分明是场精心设计的 “培育”。从能量补给到生命诞生，每一步都透着刻意，像有人在蛮荒之外，隔着天空看着这一切。
“光卵，” 他忽然开口，指尖的暗物质与光卵的金光相触，“你觉得，布置这一切的，会不会是那些放光柱的神秘存在？”
光卵猛地一颤，蛋壳上的纹路瞬间乱了，像是在害怕。灵壳连忙安抚似的拍了拍蛋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光卵说，它不知道。但它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有一天，蛮荒变成了焦土，我会用所有的能量去捂热土地，让草木再长出来，让河水再流起来。几千年，几万年，总能恢复的。”
“那神树和太阳的秘密呢？不管了吗？” 董辉皱眉。
灵壳摇头，眼里映着光卵的暖光，“光卵说，它是蛮荒的核心，不是查案的。天地灵气、山河草木、活着的生命 ，这些才是它该护着的。别的…… 跟它没关系。”
光卵仿佛在呼应她的话，蛋壳往极寒中心深处挪了挪，避开了青铜神树的方向，像是在说 “别再问了”。柳青望着它缩成一团的样子，或许，这才是蛮荒最本真的生存之道。不问来源，不问目的，只守着眼前的生机，一点点往下熬。
他收回目光，看向董辉：“先不管这些了。咱们还是琢磨时空之门吧。”
董辉点头，紫电往那些时空之门探去：“对，先回去看看再说。”
光卵的嗡鸣渐渐平息，重新悬在极寒中心中央，像颗安静的心脏，缓缓跳动着。只有青铜神树还在冰面上投着歪斜的影子，像个没说完的秘密。
时空之门的中央像个巨大的冰铸穹顶，道道银光从冰缝里涌上来，在头顶织成旋转的光网。数十道门户悬在光网边缘，有的映着星海，有的浮着王座，有的出现一头远古雷龙，在高耸山峦间咆哮嘶吼，这种真实存在的“多时空共振”，每一道画面，都是一个世界的缩影，是宇宙深处自我映射的真实片段。
灵壳站在映着石王座的门前，指尖几乎要触到门里的石座。光卵的银芒在她周身流转，与门内的暗银色王座隐隐相吸，像两滴即将相融的墨。她望着那雕刻龙纹的扶手，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能感觉到座垫上残留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