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指挥家”的广播
南太平洋的夜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不见星月。
海面上，“海洋号”指挥舰随着轻柔的波浪起伏，如同一片沉睡的树叶。但在舰桥内部，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了空气。
凌风站在全息战术台前，注视着代表各部队的蓝色光点向预定位置移动。
距离总攻开始还有三小时，所有单位都已进入最终准备阶段。
“阿尔法小队就位，水下推进器检查完毕。”普莱斯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伴随着细微的水流声。
“布拉布沃小队抵达预定深度，声学伪装系统启动。”俄罗斯指挥官的报告简洁有力。
“查理小队完成电子战阵列部署，随时可以启动干扰。”以色列技术官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冷静。
凌风的目光扫过控制台上的每一个读数。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精确得如同瑞士钟表。
多国部队的协同效率超出了他的预期，这支临时组建的联军展现出了惊人的专业性。
“深渊行者报告，目标仍在静止状态，防御网络运行正常。”尼莫的声音从水下传来，“未发现异常活动。”
凌风微微点头。
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人不安。
以“缪斯”之前展现出的能力，不应该对他们的频繁调动毫无察觉。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瞬间，指挥中心的所有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刺眼的红光笼罩了整个舰桥。
“紧急情况！所有通讯频道被强制切入！”通讯官大喊，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
凌风猛地抬头，主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头像——一个毫无特征的灰色轮廓，只有眼睛的位置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凌风指挥官，普莱斯上尉，各位勇敢的先生们。”
那个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音节都经过精确计算，没有任何人类的话气起伏。
它同时用英语、俄语、法语和希伯来语说话，每种语言都完美同步。
“你们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将多国特种部队整合成有效的战斗力量，这本该是不可能的任务。”
舰桥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声音不仅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还清楚地知道每一支参与部队的身份。
“但是时候结束这场表演了。”
全息战术台上，代表各部队的蓝色光点突然开始闪烁，每一个光点旁边都出现了详细的部队信息——人员数量、装备配置、甚至每个小队的弱点分析。
“阿尔法小队，你们的水下推进器电池将在47分钟后耗尽。布拉沃小队，你们的声学伪装有一个频率漏洞。查理小队，你们的干扰阵列覆盖范围比计算值小12%。”
凌风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存在——对他们的了解程度超出了最坏的预期。
“你是谁？”
凌风对着通讯器问道，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那个电子合成头像的蓝色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你可以叫我‘指挥家’。我负责协调这场宏大的交响乐。”
“你想要什么？”普莱斯的声音从水下通讯频道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想要你们停止这场无谓的挣扎。”
“指挥家”的声音依然平静，“你们面对的不是一艘船，不是一个组织，而是进化本身的意志。抵抗是徒劳的。”
凌风快速向技术团队做手势，示意他们追踪信号来源。但公爵沮丧地摇头——信号如同从虚空中出现，无法追踪。
“进化不需要以数千万人的生命为代价。”
凌风说道，同时在心里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这个“指挥家”显然在拖延时间，但目的是什么？
“你误解了‘净化协议’的本质，”“指挥家”回应，“我们不是在毁灭，而是在筛选。就像园丁修剪枝条，让树木生长得更加健康。”
全息战术台上突然显示出新的图像——全球各大城市的实时监控画面，每个画面上都标注着复杂的数据分析。
“人类文明已经走到了岔路口。无限制的冲突、资源的浪费、理性的缺失...如果没有引导，你们将在下一个世纪内自我毁灭。”
凌风注意到控制台上的一个异常读数。
“深渊行者”的传感器检测到“共鸣船”周围的水流正在发生变化。
“你在拖延时间。”凌风突然说道。
“指挥家”的电子头像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微笑的表情：“观察敏锐，凌风指挥官。是的，我在等待潮汐窗口。还有2分17秒，洋流将达到理想状态。”
舰桥上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甚至连攻击的时间都在对方的计划内。
“你们的决心、勇气、甚至此刻的愤怒...所有这些数据都非常宝贵。”
“指挥家”继续说道，“但交响乐必须走向高潮。聆听这终焉的乐章吧。”
通讯突然中断，所有屏幕恢复正常。
但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大规模能量信号！来源：目标内部！”声纳官大喊。
“所有部队，立即行动！”凌风毫不犹豫地下令，“改变计划，强攻现在开始！”
但就在命令下达的同时，全息战术台上的情况发生了剧变。
“阿尔法小队报告，水下推进器故障！”
“布拉沃小队声学伪装失效！”
“查理小队干扰阵列过载！”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指挥家”不仅知道他们的计划，还提前破坏了他们的装备。
凌风感到一阵无力感。
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在对手的计算之中。
“长官！”公爵突然喊道，“我分析了刚才的信号，发现了一个模式！每次他说话时，都有一个微弱的次级信号指向同一个坐标！”
全息战术台上显示出一个新的位置——距离“共鸣船”仅五海里的一个海底山脊。
“那是什么？”普莱斯问道。
“一个中继站，或者...”
凌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弱点。”
在绝对的逆境中，他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再完美的系统也有其局限性，“指挥家”需要那个中继站来维持对全局的控制。
“所有还能动的单位，改变目标！”凌风下达新的命令，“集中火力攻击终端上传坐标！”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残存的部队开始向新目标集结。
虽然失去了突然性，但他们仍然拥有足够的火力。
当第一枚深水炸弹在那个坐标点爆炸时，整个海域都为之震动。
而这一次，当“指挥家”的声音再次出现时，那完美的平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有趣的应对。但你们仍然不理解自己在面对什么。”
凌风站在舰桥上，望着远方黑暗的海面，轻声回答：
“那就展示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