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把写着“马克”两个字的手掌合拢，指节微微发白。她没再看那块信号接收器一眼，转身就走。
风虎在林子上空盘旋了一圈，低吼声从树冠层压下来。白狐也从暗处窜出，嘴里叼着半截烧焦的金属片，放到她脚边。那是追踪器反馈的坐标验证物，来自地下废弃通道的通风口。
她弯腰捡起，金属片还带着余温。这说明有人刚动过那里。
她把空间袋打开一条缝，灵雨凝聚成丝线缠住金属片，送进底层封印格。这是证据链的一环，不能丢。
“封锁三个出口。”她对着耳麦说。
“是。”白狐的声音很轻。
她往前走了十步，在一棵老槐树前停下。树干上有道划痕，是她之前留下的标记。现在划痕边缘多了些新刮擦的痕迹，泥土被翻动过。
她蹲下，指尖贴地三秒。震动反馈回来——底下有人呼吸，心跳频率偏快，是紧张状态。
她站起身，直接走向最近的井盖。掀开时没有发出声音，灵鞭在掌心绕了两圈。
井道漆黑，但她看得清楚。阶梯上有鞋印，沾着泥和一点血迹。血是新鲜的，还没凝固。
她跳下去，落地无声。
通道里有微弱的光，来自尽头的一间小屋。门缝透出暖黄灯光，还有急促的咳嗽声。
她靠近，耳朵贴门。
“……接不通……议会不会放弃我……我只是执行命令……”是马克的声音，断断续续，“楚云裳的实验室爆炸不是我报的信……对，是我传的情报，但我被控制了！”
姜昭冷笑。
她一脚踹开门。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摆着通讯器和一瓶药。马克坐在床边，脸色发青，手臂上插着输液管。他抬头看见她，猛地往后缩。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漏了三件事。”姜昭走进来，关上门，“第一，你逃的时候踩断了北林第三棵松树下的机关藤；第二，你身上的蚀骨符文会散发低频魔力波动；第三——”她抬起手，掌心摊开，“你忘了我有你全部行动记录。”
玉简在识海中亮起，一道光束投在地上。
全息影像浮现出来。
画面里是十年前的实验室走廊。监控显示，马克穿着白袍，偷偷按下警报系统的屏蔽键。三分钟后，爆炸发生，火光冲天。楚云裳的名字在撤离名单上被打上了红叉。
“这不是第一次。”姜昭说，“你在学院这些年，一共向黑暗议会传送过十七次情报。每一次，都有一名实验体‘意外死亡’。”
马克浑身发抖，“我是被迫的！他们抓了我妹妹！我不传消息，她就会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姜昭声音很平，“那些被杀的人，也有家人？”
“我知道错了！”马克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地上，“姜昭，我求你！我愿意交出所有联络方式，我可以当卧底！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举高。
“这是我写给你的道歉信……也是投诚信……我什么都听你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昭低头看着他。
曾经这个人在她考核时洒沉默术银粉，在电梯里拿注射器偷袭她，还在论坛造谣她是黑暗议会的人。现在却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
玉简再次投影，另一段录音响起。
“代号‘影蛇’，任务完成度98%，成功清除001号实验体，奖励晋升为议会正式成员。”机械女声清晰无比。
马克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你不是棋子。”姜昭说，“你是主动选择的。”
她收起投影，后退一步。
“我不接受投降。”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甩出灵鞭，缠住马克的腰，直接把他拖出通道，一路拉到学院中央广场。
地上有个圆形石台，表面刻满符文。她一脚踩在中心点。
雷池开启。
紫色电光从地面炸起，形成一个直径五米的圆柱形牢笼。空气噼啪作响，温度骤升。
她拎起马克，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甩进去。
第一道雷落下时，马克惨叫起来。
皮肉焦黑，但他死不了。这是《大品逍遥决》引动的神魂净化之刑，专治谎言与背叛。只要罪孽未清，雷就不会停。
他在里面翻滚哀嚎，“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昭站在外面，面无表情。
她看到他从烧烂的衣服里摸出那封信，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最后的希望。
她抬手一挥。
灵雨降下。
不是普通的水，是她在小世界培育了百日的净魂之雨。雨滴落在雷池中，发出滋滋声响。
信纸先冒烟，然后起火，最后化成灰烬，被雨水冲进地缝。
宽恕之路，彻底断绝。
全场没人说话。
学生们躲在柱子后、台阶上、窗边，全都看着这一幕。有些人曾相信过马克，觉得他是正义使者。现在他们只觉得冷。
院长站在高塔的露台上，远远望着。
他没阻止，也没开口。直到雷池渐渐安静，电光消散，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身体躺在中心。
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因果轮回。”
四个字随风飘散。
姜昭听见了。
她没抬头，只是收回灵鞭，转身就走。
路过喷泉时，她停下，从空间袋取出一块布，擦了擦手。布是白色的，擦完扔进垃圾桶。
她继续往前。
宿舍楼就在前方。她得检查一遍物资，明天还要巡逻结界区。林小雨的倒计时还在走，她没时间停。
走到楼下，她忽然顿了一下。
袖子里的金属环又热了。
她拉开一看，屏幕上原本淡红色的名字，现在变成了深红。
【编号6：林小雨】
【身份代码：x-719】
【当前状态：意识波动加剧】
【预计完全激活时间：27天23小时】
她皱眉。
比预估快了一个小时。
她把报告塞回去，正要进门，耳麦突然震动。
“姜导师。”白狐的声音传来，“西区b2阵基又被动过了。这次不是熟手，是新手，手法很乱。”
“位置？”
“旧图书馆后墙，第三块砖。”
她立刻转身。
“调两组灵兽过去，别打草惊蛇。”
“已经派了。但……对方好像知道我们在盯他。”
“怎么说？”
“他留下了个东西。”白狐顿了顿，“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