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界外域顶端坠落的不是水，而是液化星尘。
这些银蓝色物质在坠落过程中不断分裂重组，形成数以亿计的微型星座。
路舟亲眼看到光粒组成的猎户座，在撞击底部平台前突然变成双螺旋结构。
放眼俯瞰而去，瀑布底部竟有一块钻石平台。
星尘撞击产生的能量没有消散，而是沿着看不见的轨道重新升腾，在千米高空凝结成新的彩虹物质
“这就是彩虹桥形成的原因？”
路舟的神魂自动刻画下整个过程。
当他想靠近观察时，彩虹桥突然传来脉动。
整座桥像巨兽般拱起脊背，将他轻柔地抛向世界树方向。
在失重飞行的最后三秒，路舟看到树干表面睁开一只由年轮组成的巨眼。
眼眨动的刹那，路舟感到时空扭曲
下一秒已坠入苔原
这里长满会发光的针叶草，每片草叶上都栖息着微型人形生物光点。
当他撑起身体时，十几个背生光翼的小人惊慌飞起，洒下银粉状代谢物。
“元素精灵？”路舟捏住其中一个。
“还真是连这微小的能量生灵也如此庞大。”
龙目观测到它体内流淌着与眼前世界树同源的能量，但结构简单却与外界的元素精灵一模一样。
小人突然口吐人言：“放开我！”
这时，所有针叶草集体倒伏。
路舟顺着草浪方向望去，彩虹桥正在解体。
七层能量薄膜依次剥离，露出核心处的黑色通道。
通道尽头，银月的身影一闪而过。
路舟捕捉到她长高了十厘米，耳后的精灵魔纹已经蔓延到脖颈。
当路舟的视线再次凝视时，世界树的所有叶片同时发出刺目强光。
强光中悦耳的人声：“人类？倒是稀奇。”
路舟松开指尖，那只元素精灵立刻逃向高空。
它翅膀洒落的银粉在空气中画出螺旋轨迹，最终指向世界树主干。
“人类。”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在耳畔。
路舟转头，看见三片翡翠色的树叶正悬浮在离地半米处。
不像头顶那些遮天蔽日般大小，眼前的与外界的叶片大差不差，唯有形态。
每片叶脉都流淌着液态光晕，边缘处微微卷曲，像是在呼吸。
“上来。”
中间那片树叶突然展开，面积扩大了十倍。
叶面浮现出与路舟体型吻合的凹陷，精确到能容纳他每一处关节弧度。
路舟的龙目扫过叶片
视野中这些树叶是由高度压缩的空间法则构成，内部嵌套着至少七重缓冲魔法。
他抬脚踩上叶片，靴底接触的瞬间，针叶草原突然下陷了半米。
“别紧张。”左侧树叶传出轻笑
三片树叶同时升起。
路舟感到后背被无形的力量托住，整个人以三十度角斜靠在叶面上，如同乘坐电梯一般。
这个姿势能让他看清上升过程中的每个细节。
最初的加速几乎难以察觉。
当速度超过音速时，叶片边缘自动卷起透明屏障。
路舟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屏障上分裂成上百个重影，每个重影的动作都有微妙的时间差。
他活动手指，那些重影立刻演绎出从握拳到舒展的全过程。
“有趣。”路舟敲了敲屏障，“你们还能观察因果链？”
树叶没有回答。
高度计显示他们已经穿过对流层。
云层在脚下聚合成银色海洋，某些区域正在形成直径超过百公里的气旋。
这些气旋的旋转方向时刻变化着。
有三个飓风倒悬着反向旋转
“在界外域抛去你身为人类的那些常识。”右侧树叶突然出声，“在这里，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穿过平流层时，屏障外出现了冰晶森林。
这些悬浮的六棱柱体组成复杂的立体网络，每个节点都栖息着半透明的飞蛇。
当树叶经过时，最近的飞蛇突然展开膜翼——那对翅膀是由凝固的极光构成，展开时在冰晶间折射出彩虹光谱。
“维度飞蛇。”中间树叶解释，“它们在修补空间漏洞。”
路舟的龙目捕捉到细节，飞蛇每次振翅，都会从膜翼抖落发光粒子。
这些粒子自动填补大气层中某些不规则的暗斑。
其中一条飞蛇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扭头露出吃惊的表情。
那张蛇脸上排列着七只人类的眼睛。
突破大气层时，树叶开始横向移动。
原本应该进入太空的区域，出现了粘稠的乳白色介质。
路舟看到自己的呼吸在面前凝结成发光的几何体
这些晶体悬浮片刻后，突然加速飞向世界树主干。
“以太海。”树叶说，“接下来会有点晕，忍一忍”
横向移动变成螺旋上升。
路舟的视网膜上残留着上一秒看到的景象
世界树主干表面浮现出巨大的浮雕群像。
那些雕刻正在缓慢变换姿态。
当眩晕感达到顶峰时，树叶突然静止。
屏障消失。
他发现自己站在半透明的平台上，材质像是凝固的液态。
平台边缘生长着发光的藤蔓，这些植物自动编织成护栏。
向下望去，云海已经变成模糊的灰色毯子
而世界树的主干仍然向上延伸，消失在视野尽头。
“我们才到第一枝杈。”接引精灵出现在藤蔓间。
它比针叶草原的同类大十倍，背后有四对蝉翼般的翅膀。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胸前镶嵌的棱镜
那里面不断重播着某个文明从诞生到毁灭的全过程。
路舟指向主干：“上面还有什么？”
“树冠层，然后是树梢。”精灵的触角轻轻碰撞，“再往上就是虹膜屏障，连我们也没权限进入。”
路舟的龙目自动调节焦距。
在最边缘，他捕捉到树干表面有规律的脉动
每隔七秒，就有环状光波从高处向下传导。
这些光波经过时，树皮会短暂变得透明，暴露出内部流动的星云状物质。
“那是树液？”
“是压缩的星系团。”精灵飞到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每个年轮环里都存放着三个标准宇宙的备份。”
“但宇宙究竟是什么，我们却无权知晓。”
路舟按揉太阳穴。
过度调用龙目让右眼隐隐刺痛
“建议你别再深看。”治愈能量流入眼球时，精灵的声音变得严肃，“很久以前有个观察者看了太久，结果在他眼角诞生了六个文明。”
路舟擦去血迹：“很久以前？我看是前不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