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普罗米修斯的苏醒
“识别到血脉密钥持有者……‘普罗米修斯’协议……最终阶段……启动……”
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圆形空间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爬出，带着非人的寒意。声音的源头，正是那个悬浮在陆景渊身体上方、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模糊人形轮廓！
血脉密钥持有者？
普罗米修斯协议？最终阶段？
陆司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数据轮廓，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这个轮廓，难道是……陆景渊残存意识的具象化？！或者说，是那个与他的意识共生了十几年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数据链本身，产生了某种……初级智能？！
顾延东和其他幸存的研究人员也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意识数据怎么可能主动聚合……”顾延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而那些“猎犬”的成员，在经历了刚才恐怖的能量冲击后，残存的人员看到这超自然的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武器就想逃离这个如同鬼蜮的空间。
然而，他们还没跑出几步，那个悬浮的数据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嗡——！
几道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束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从地面窜出，精准地缠绕住那几个逃跑的“猎犬”成员！能量束猛地收缩，伴随着几声短促凄厉的惨叫，那几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一样，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冷酷！高效！如同神明碾死蝼蚁！
这一幕，让所有还活着的人，包括陆司辰，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它……它在清除威胁……”一个研究人员瘫倒在地，失神地喃喃道。
数据轮廓“解决”了逃跑者后，那由数据流构成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司辰身上。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血脉密钥确认……载体生命体征濒临终止……启动紧急转移协议……」
紧急转移协议？转移到哪里？！
陆司辰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那数据轮廓猛地收缩，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蓝色光束，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朝着他疾射而来！
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反应的极限！
“老板小心！”身旁的行动组长想要推开陆司辰，但那蓝色光束却如同虚幻的影子，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丝毫阻碍，下一秒，便精准地没入了陆司辰的眉心！
“呃啊——！”
陆司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冰冷而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了他的大脑！无数陌生的画面、符号、公式、以及难以言喻的感官体验，疯狂地在他意识中奔腾、冲撞！
那是“普罗米修斯”计划所有的核心数据！
那是陆景渊十几年来被维度裂缝固化的意识残片！
那是远超这个时代理解的科技与秘密！
巨大的信息过载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防寒服。
“司辰！”林微漾（她的影像在陆司辰混乱的意识中一闪而过，是幻觉吗？）惊恐的呼喊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按住他！快！”顾延东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冲上前，和几个队员一起，死死按住几乎要失控的陆司辰。
信息风暴在陆司辰的脑海中持续肆虐，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在数据的狂潮中沉浮。他看到了“启明”项目真正的实验室，看到了那台庞大而精密的意识传输设备，看到了能量过载时爆发的恐怖白光，看到了陆景渊毅然冲向控制台的决绝背影……
他也“听”到了无数嘈杂的声音，有科研人员的惊呼，有警报的尖啸，还有……陆景渊意识消散前，那一声充满不甘、担忧和一丝释然的叹息……
更多的，是那些冰冷、复杂、蕴含着宇宙至理和危险力量的数据流本身。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试图在他的意识中扎根、重组，甚至……取代他原有的思维！
不！他不能失去自我！
陆司辰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守住意识最后的一丝清明，与那庞大的外来数据进行着殊死的对抗。这不仅仅是一场信息的接收，更是一场意识的吞噬与反吞噬！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精神对抗而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狂暴的数据流似乎终于找到了某种平衡，或者说是暂时蛰伏了起来，疼痛感如潮水般退去，但陆司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大脑里，多了一个无比庞大而沉重的“存在”。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还有些模糊，但他能感觉到，世界在他眼中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空气中流动的能量，仪器内部细微的电流，甚至远处冰层下暗流的涌动……他都能隐约地“感知”到。
“司辰？你怎么样？”林微漾（真的是她！她怎么跟来了？！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带着哭腔的脸庞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充满了担忧。
陆司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顾延东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担忧，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数据链……转移成功了？”顾延东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陆司辰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意念微动，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电弧般的蓝色数据流，竟然在他指尖凭空闪现，跳跃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他……能控制这些数据了？
不，不是控制。是共生。是那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数据链意识，暂时与他达成了某种平衡，或者说……选择了他作为新的“载体”。
陆司辰在众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他看了一眼中央那个已经失去所有光芒、变得如同普通玻璃舱一样的容器，里面的陆景渊，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但生命监测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已经彻底拉平。
他死了。
在数据链转移完成的瞬间，他作为“旧载体”的使命，也终于结束。他彻底解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陆司辰的心头，为了这个素未谋面却命运多舛的叔叔，也为了他那沉默而伟大的一生。
现在，那份沉重的责任和危险的力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必须处理好“普罗米修斯”的秘密，绝不能让它落入像“猎犬”这样的组织手中。
“这里不能呆了。”陆司辰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猎犬’肯定还有后续部队。我们必须立刻销毁所有研究资料和设备，然后离开。”
顾延东点了点头，立刻指挥幸存的研究人员开始布置炸药，销毁核心数据终端和那台“钥匙孔”仪器。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中，陆司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太多秘密和生命的冰原，然后带着众人，沿着来时的路，快速撤离。
当他们终于走出冰裂缝，重新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来接应的直升机已经在上空盘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登机的时候，陆司辰的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数据流意识，再次主动传递了一道清晰的信息流，并非语言，而是一组精确的坐标和一个倒计时——
坐标指向太平洋最深处的马里亚纳海沟某处。
倒计时：71小时59分58秒……
同时，一个清晰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念在他脑中响起：
「维度锚点即将失衡。‘裂缝’扩张加速。倒计时归零前，必须抵达坐标点，启动最终稳定程序。否则，局部维度崩塌将引发全球性连锁灾难。——普罗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