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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苑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方才与洛云鸿对峙后留下的沉郁气氛。

洛云舟坐在椅中,眉宇间带着难以化开的疲惫与痛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温热的边缘。苏映雪静坐一旁,面色虽苍白,眼神却清明冷静,仿佛早已将种种情绪沉淀下去。

“云舟,”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云鸿之事,暂且按下。但明哲那孩子,不宜长久困于偏房。”

洛云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的意思是?”

“明哲此番报信,于家族有功,心性亦有可取之处。他既已表明心迹,我们当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清源寻一个臂助。”苏映雪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去辅佐清源,处理家族外部事务,尤其是与云海商会对接、以及后续应对陈刘两家的事宜。清源需专注修炼提升实力,这些繁杂外务,正需一个细心且有意弥补过错之人去分担。”

洛云舟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夫人所言在理。明哲那孩子,心思细密,若能引上正途,确是清源的一大助力。只是……他心中芥蒂,未必全然消除。”

“路给他了,走不走,如何走,看他自己。”苏映雪淡淡道,随即对侍立一旁的老嬷嬷吩咐,“去偏房,请明哲少爷过来。”

不多时,洛明哲随着老嬷嬷走入雪梅苑。他神色有些拘谨,眼底带着一丝不安与期盼,恭敬地向洛云舟与苏映雪行礼:“伯父,伯母。”

苏映雪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明哲,你之前所做,有功于家族,我与你伯父都记在心里。过往种种,暂且不提。如今家族正值用人之际,清源身边需要得力之人辅佐。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清源身边,协助他处理对外事务,尤其是与云海商会相关的一应事宜。你可能胜任?”

洛明哲身体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激动。他原本以为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免除责罚,万万没想到竟会被赋予如此重任!这意味着他被重新接纳,甚至得到了信任!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明哲……明哲定不负伯父伯母信任!必当竭尽全力,辅佐清源大哥,为家族效力,万死不辞!”

洛云舟看着他,沉声道:“起来吧。记住你今日之言。家族不会亏待任何一心为公的子弟。去吧,先去见过你清源大哥,他会与你分说具体事务。”

“是!谢伯父!谢伯母!”洛明哲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步履有些虚浮却又无比坚定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洛云舟轻叹一声:“希望这孩子,莫要再令人失望。”

“种子已种下,且看它如何生长吧。”苏映雪端起茶杯,眸中神色莫测。

洛明哲怀着一种恍若隔世、又充满干劲的复杂心情,并未立刻去找洛清源,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父亲被软禁的院落。他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对父亲和妹妹的愧疚与牵挂。

院内,洛云鸿依旧枯坐在石凳上,仿佛一尊失去生气的石雕。而他的妹妹洛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茫地望着地面。

“萱儿。”洛明哲唤了一声。

洛萱抬起头,看到兄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轻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大伯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明哲走到她身边坐下,摇了摇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振奋:“没有。伯父伯母……他们让我去辅佐清源大哥,处理家族对外事务。”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那份被委以重任的喜悦依旧流露出来。

洛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一点点沉淀下复杂的情绪。她听到了兄长话语中的希望,也听出了那份被接纳的如释重负。

“是吗……”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很好啊……哥哥总算……有出路了。”

洛明哲并未察觉妹妹的异样,依旧沉浸在新的开端中,低声道:“父亲他……唉,伯父说让他好好反省。萱儿,你别担心,只要我们好好做,伯父伯母不会亏待我们的。你的将来,伯母也说会为你留意……”

“我的将来?”洛萱忽然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抬起头,看着兄长,眼中那抹深深的失望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便迅速隐没在看似平静的眸光之下。

父母的选择,父亲的疯狂与跪地哀求,母亲的沉默与无力,如今再加上兄长看似光明实则依附他人的“出路”……这一切,都像冰冷的雨点,敲打在她本就敏感的心上。

她没有被安排的欣喜,只有一种被家族、被至亲无形中放弃的冰凉感。天赋平庸,便只能等待分配,等待“留意”吗?

“我知道了,哥哥。”她重新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完美地收敛起来,声音恢复了往常的轻柔,“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父亲的。”

洛明哲看着妹妹乖巧的模样,心中稍安,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怀着对新职务的憧憬与忐忑,匆匆离去。

待兄长的脚步声远去,洛萱缓缓抬起头,望向院墙上方那方狭小的天空,目光沉寂,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凝结。

云海商会与陈、刘两家彻底切割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几乎在同一时间,传遍了云松城各大势力的耳中。

刘江正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孙管事汇报账目,指尖闲闲转着一支狼毫笔。孙管事则垂手立在案前,语句清晰,将一笔有问题的货款往来分析得条分缕析。

就在这时,心腹家丁疾步送入一封密信。

刘江漫不经心地拆开,目光扫过,转笔的动作骤然停住。“啪”地一声,笔掉在摊开的账册上,溅开一大团突兀的墨渍。

“断绝一切往来?”他猛地抬眼看向孙管事,脸上惯常的懒散被惊愕撕开,随即被一种混合着恼怒与猜疑的神情取代,“云海商会这是唱的哪一出?事前半点风声没有!”

孙管事眼神一凝,挥手屏退下人,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少爷,此事确实蹊跷。商会此举,无异自损利益,绝非寻常商业考量。”

“黑风坳!”刘江几乎是脱口而出,猛地站起身,在书案后烦躁地踱了两步,“我就说当初许皓那对症丹药来得太巧!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跟洛家穿一条裤子了!”

孙管事声音压得极低,谨慎道:“少爷息怒,云海商会如此决绝切割,必是达成了某种稳固盟约,或是洛家拿住了商会的什么要害。”

“对!定是如此!”刘江像是被点醒,一拳捶在掌心,却又带着几分被冒犯的气急败坏,“洛家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还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能让许皓下这么大力气站队?”

他感到一种脱离掌控的不安,如果洛家和云海商会真已紧密捆绑,他之前的算计岂不都成了笑话?

“孙管事,”刘江停下脚步,语气带着他少有却不容置疑的严厉,“立刻传我的话:所有刘家子弟,近期谁敢去触洛家的霉头,给我惹事生非,我扒了他的皮!”

他必须弄清楚对方底牌,在此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还有,”他补充道,眼神阴鸷,“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给我仔仔细细地查!就从黑风坳之后开始查,许皓和洛云舟、苏映雪到底私下见过几面,说过什么,我都要知道!”

相比之下,陈家,议事厅内。陈家的反应则要激烈得多

“砰!”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汤泼洒一地,蒸腾起一片白汽。

陈烈须发皆张,胸膛剧烈起伏,一双虎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让厅内侍立的几名心腹大气都不敢喘。

“云!海!商!会!”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出来,“许皓小儿!安敢如此!”

与刘江的审慎推测不同,陈烈更相信这是云海商会对陈家的公然背叛和挑衅。巨大的利益损失和颜面扫地让他怒火中烧。

“他这是要拿我陈家当垫脚石,去向洛家表忠心了!”陈烈瞬间想通了关键,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以为这样就能压垮我陈家?痴心妄想!”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手下:“我们安插在云海商会里的人呢?都是废物吗?如此重大的决定,之前竟没有半点风声?!”

一名管事硬着头皮上前:“回家主,此事……此事是由许皓巡察使亲自下令,动用了最高权限,绕过了一切常规流程,我们的人……也是刚刚得知。”

“最高权限……”陈烈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许皓这是铁了心要跟我陈家撕破脸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带人打上门去的冲动,但紧握的双拳依旧青筋暴起。损失的商业利益固然肉痛,但更让他愤怒的是这种被背弃的感觉。

“洛家……许皓……”陈烈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你们以为联手就能赢?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云海商会这把斩落的“投名状”,彻底劈开了平静的假象,也将陈、刘两家推向了截然不同的应对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