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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丽察觉到丈夫的难堪,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拉起娄晓娥的手,又摸了摸雨水的头,温声道:“好了好了,爸爸厂里刚做出来的新东西,能用就很了不起啦!外观以后还能慢慢改进嘛。”

她语气柔和,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娄振华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何雨柱过于平静的脸上打了个转。

丈夫这一个月早出晚归,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眼中的亢奋背后是深深的疲惫。

柱子这孩子,平时对娄家的事,尤其是厂里的技术革新,素来上心,今天这反应,平静得有点过分了,平静得让她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何雨柱像是没看到娄振华的尴尬,也仿佛没听到两个小丫头的议论。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风似乎又冷硬了几分。

“娄叔,”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住了风声,“进去喝口热茶暖暖吧。”

他又转向两个巴巴望着他的小丫头,语调放和缓了些:“雨水,晓娥,你们俩要么回自己屋玩去,要么去游乐场那边。”

“知道啦,哥哥!”何雨水脆生生应道。

“好的,柱子哥!”娄晓娥也乖巧点头。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辫子一甩,蹦蹦跳跳地朝西厢房旁边的月亮门跑去了,那里通往一个小小的后院,被何雨柱拾掇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娄振华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消失在门洞后,这才收回目光,脸上那点强撑的兴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余下深深的疲惫。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很快又散开。

“好,好,喝口热茶。”他点点头,声音低沉了不少,跟着何雨柱和谭雅丽撩开厚实的棉帘子,走进了正房的客厅。

一股混合着暖炉热气、淡淡茶香和一丝点心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的严寒。

客厅里炉火烧得正旺,红亮的炭火映着烟筒管子,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是这寒冷冬日里最令人心安的音符。

一张擦得锃亮的八仙桌摆在中央,上面放着青花瓷的茶壶茶杯,旁边还有一小碟刚烤出来没多久、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桃酥。

谭雅丽利落地拎起炉子上的铜壶,滚烫的开水注入茶壶,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清香四溢。她给三人分别斟上热茶,袅袅的水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老娄,”谭雅丽把一杯热茶轻轻推到丈夫面前,看着他端起茶杯,布满粗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才又开口,声音里带着心疼,“这一个月,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了吧?人都瘦脱形了。厂里…真就那么多会要开吗?”她隐隐觉得,丈夫的忙碌,绝非仅仅是技术攻关那么简单。

娄振华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深深啜饮了一口热茶,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似乎熨帖了五脏六腑的寒气。

他长长地“唉”了一声,放下茶杯,靠在坚实的红木椅背上,眉眼间的倦意更深了。

“会?天天开不完的会!”他苦笑着摇摇头,“不过这会开得…唉,一言难尽。上头一会儿一个新精神,一会儿一个新指示。咱们厂搞出洗衣机,算是放了颗卫星,这不,盯得更紧了。除了要继续抓生产,还要总结经验,要推广,要讲觉悟…车间里要管,大会小会要参加,还得应付上头时不时的检查、调研、谈话…雅丽,你是不知道,有时候坐在那儿,听着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转,看着那些人的脸,我这心里头…”

他声音低了下去,似乎觉得说得有点多,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喝着茶的何雨柱,改了口风:“…不过,都是为了厂子。只要厂子好,生产能上去,工人们有活儿干,有钱拿,再忙再累,也值!”

他说着“值”,语气却并不如何铿锵有力,反而带着一种被无形绳索捆绑住的沉重。

何雨柱没接娄振华的话,他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白瓷杯底在红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嗒”。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娄振华布满倦容的脸上,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对方极力掩盖的焦虑和困惑。

“娄叔,”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打破了客厅里仅有炉火嗡嗡声的安逸,“这一个来月,您身边那些老朋友、老搭档…还有联系吗?”

娄振华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谭雅丽倒茶的动作也停滞了,疑惑地看向何雨柱,又看看丈夫。

“……老朋友?”娄振华扯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柱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厂里太忙,确实有些日子没顾上走动。

不过,老赵、老钱他们,前阵子还一起开过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有些闪烁。

何雨柱没有追问具体是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娄振华,那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娄叔,”何雨柱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秤砣,压在人心上,“轧钢厂,是您一辈子的心血。从轧钢厂,到如今能造出洗衣机,甚至瞄着电视机……这份家业,这份成就,不说倾注了全部身家性命,也差不了太多。”

娄振华下意识地直了直腰板,眼中掠过一丝被理解后的激动和自豪,刚想开口,却被何雨柱轻轻抬手制止了。

“您想想,”何雨柱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您那些老朋友,他们的产业、他们的心血,如今,还握在自己手里吗?还像您这般,能在车间里盯着造出新机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