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他干涩地开口，声音都变了调。
沐颜汐收起电击棒，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不然呢？”
楚无妄不信邪，他坚决认为刚才那头野猪可能本身就有隐疾。
两人又在山里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头体型更大、看起来更凶猛的公野猪。
这次，不用沐颜汐动手，楚无妄深吸一口气，拿过电击棒，学着沐颜汐的样子，在那野猪冲撞过来的瞬间，稳准狠地捅了上去。
“滋滋——”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效果。
第二头野猪也毫无悬念地瘫倒在地，步了前者的后尘。
楚无妄看着手里这根轻飘飘、却蕴含着如此恐怖力量的“短棍”，又看看地上两头昏迷的野猪，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茫然、恍然、还有一丝……世界观被颠覆后的空虚？
他珍视苦练的武艺，在这铁疙瘩面前，似乎显得……有点可笑？
他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电击棒冰凉的金属外壳，这比他珍视的宝剑似乎还要厉害。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是何原理？”
楚无妄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深处多了些别的东西：“不必问。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谢谢你……愿意将这等……‘神器’，与我分享，让我开开眼界。”他说着，双手捧着电击棒，郑重地递还给沐颜汐。
沐颜汐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不追问，不贪婪，懂得分寸。
她没接，只淡淡道：“送你了。只是要谨慎使用，非危急关头，不可轻易示人。”
楚无妄愣住了，捧着电击棒的手微微颤抖。
如此“神器”，她就这么……送给他了？
他看着沐颜汐已经转身往山下走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沉重。
她信任他。
他紧紧握住电击棒，对着她的背影，极其郑重地低语：“定不负所托。”
然后，他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又像是发泄刚才世界观受到的冲击，转身对着那两头刚刚苏醒、还晕头转向的野猪，抡起拳头，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直揍得它们嗷嗷惨叫，彻底没了脾气。
最后，他扛起那头更大的，用绳子拖着另一头，步履稳健地跟着沐颜汐下山。
一路上引得村民纷纷侧目，惊骇不已。
沐颜汐头也没回，只飘来一句：“这两头野猪，送到村里，分给乡亲们吧。算是我们初来乍到的一点心意。”
楚无妄脚步一顿，浓眉拧起，完全不能理解。
他们打的猎物，为何要分给别人？
这……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看着沐颜汐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背影，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于是，栖梧镇的村民这一天就看到，那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抱着剑生人勿近的楚护卫，扛着两只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巨大野猪，面无表情地挨家挨户分肉，场面一度十分诡异又好笑。
村民们又是惊喜又是惶恐，连连道谢，楚无妄也只是僵硬地点点头，继续完成沐颜汐交代的、他完全不懂但照做的“人情”任务。
楚无妄扛着野猪肉，按照沐颜汐的吩咐，挨家挨户地分送。
当他走到叶青阳家那扇略显破败的木门前时，脚步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叶青阳。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楚无妄，以及他肩上那块血淋淋、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时，明显愣了一下。
楚无妄看到她，冰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楚无妄言简意赅：“沐姑娘让送的。”说着，便将那块分量不小的野猪肉递了过去。
叶青阳连忙接过，沉甸甸的肉块带着温热的血腥气，让她手臂一沉。“谢谢楚大哥，也……也替我谢谢沐姐姐。”
楚无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叶青阳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急忙叫住他。
她快步转身回屋，很快又跑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手帕包成的小包，递到楚无妄面前，声音有些发紧：“楚大哥，这个……麻烦你转交给沐姐姐。这是……这是我这些日子存的钱，一共四两二百钱。”
楚无妄低头看着那洗得发白、却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包，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记得沐颜汐似乎提过一句，借了钱给这姑娘，但具体多少，他没过问。
此刻看着这明显是攒了许久的铜钱和碎银，他直觉有些奇怪——而且，为何要通过他转交？
但他天生不爱探听他人私事，尤其还是这种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银钱往来。
他什么都没问，只伸手接过那还带着叶青阳体温的手帕包，入手沉甸甸的，点了点头：“好。”
见他接过，叶青阳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任务，肩膀微微松懈下来，却又绷得更紧。
她看着楚无妄毫无波澜的脸，低声补充了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本来……本来只差一两多就能还清沐姐姐借的钱了……但是……那匹布……我问了，很贵，要五两……我……我先还这些，希望……希望能弥补一点……后面的，我……我再给沐姐姐送过去……”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愧和艰难。
这四两二百钱，是她没日没夜钻进山里，一点点挖药、晒药、卖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原本想着还清了沐姐姐的借款，她就能彻底轻松，堂堂正正地做沐姐姐的朋友。
可娘卖布的事情，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去过布庄，偷偷问过那匹青碧碎花细棉布的价格，伙计报出的“五两”这个数字，让她眼前一黑。
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挣不到这么多，只能先拿出所有积蓄，希望能弥补一些亏欠。
楚无妄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