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璃筑基成功的异象与昨夜小院的短暂冲突，终究没能完全瞒过靖国公府的有心人。只是那灵气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之桂嬷嬷狼狈败退，柳氏那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刻意封锁消息，府内表面倒也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然而，府外的风波，却因安阳郡主赏花宴上的那场“灵猫救命”事件，正以惊人的速度发酵。
“听说了吗？靖国公府那位嫡女沈清辞，并非传言中的废物！”
“何止不是废物！安阳郡主爱宠濒死，连御兽苑的老手都束手无策，竟被她一手银针救活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脸生恶疮，无法修炼吗？”
“千真万确！当日许多贵女都在场亲眼所见！郡主亲口赞她‘医术超群’，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嘶——能让郡主欠下人情，这沈大小姐怕是要翻身了！”
“岂止是翻身，据说她诊断出那猫是中了‘紫髓兰’之毒，言之凿凿，分毫不差！这份眼力和手段，岂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有？”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在帝都的茶楼酒肆、深宅后院中飞速传播。沈清辞这个名字，第一次以一种与“丑陋”、“废柴”截然不同的形象，强势闯入了帝都权贵圈的视野。“医术超群”、“神秘”、“得郡主青眼”成为了新的标签。
这风波自然也传回了靖国公府。下人们看待沈清辞的目光愈发复杂，敬畏中掺杂着好奇，连带着对环儿的态度都恭敬了几分。以往克扣份例、怠慢拖延的现象，几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沈玉娇在自己房中气得砸碎了好几套名贵瓷器，面目扭曲：“贱人！贱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救了只畜生，也配得到如此名声？！”她无法接受，那个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姐姐，竟以这种方式凌驾于她之上。
柳氏更是心烦意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沈清辞名声愈盛，她们日后动手就愈困难，顾忌也越多。尤其是昨夜桂嬷嬷筑基期的修为，竟在那刚筑基的灵狐爪下吃了大亏，这更让她感到一股寒意。
“不能再等了……”柳氏眼中狠戾之色愈浓，“必须在她羽翼彻底丰满之前，彻底毁了她！”
承
外界的纷扰，并未过多影响小院内的沈清辞。她深知，虚名如浮云，唯有握在手中的实力才是根本。
清晨，她惯例打完那套自创的拳法后，便与玄璃一同进入静室。经过昨夜尝试，借助玄璃转化灵气修炼的方法被证实可行。
沈清辞盘膝坐下，玄璃蹲坐在她对面，伸出前爪与她掌心相抵。随着玄璃意念微动，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被缓缓吸纳过来，在它体内经过一番奇异的淬炼与转化，化作那一缕缕精纯温和的乳白色灵息，再渡入沈清辞经脉之中。
这过程对玄璃消耗不大，却极为耗费心神，需要精准的控制。而对沈清辞而言，这股外来的、被“驯化”过的灵息，如同久旱甘霖，虽然细微，却实实在在地滋养着她那干涸脆弱、被“幻颜蛊”毒素侵蚀多年的经脉。
灵息所过之处，带来微弱的刺痛感，那是萎缩的经脉在被强行唤醒和拓展，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生机。她能清晰地“内视”到，经脉壁上那些顽固的、导致堵塞的淤积物，在这温和却持续的力量冲刷下，似乎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
虽然距离彻底疏通、正常修炼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是跨越性的第一步！照此下去，配合药物治疗“幻颜蛊”，她恢复修炼能力，并非痴人说梦！
一个时辰后，玄璃显得有些疲惫，停止了灵息输送。沈清辞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感觉周身轻快了不少，连五感都似乎敏锐了一丝。
“辛苦你了，玄璃。”她轻轻抚摸着伙伴，心中充满了感激。若非有玄璃，她在这条逆天改命的路上，恐怕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环儿在外通报：“小姐，门房送来几张拜帖和请柬。”
沈清辞挑眉，走出静室。只见案几上放着三四份制作精美的帖子。有某位翰林夫人邀请赏花的，有某个武将家小姐组织诗会的，甚至还有一份是太医院某位院判发出的，言辞客气地询问她是否有意交流医道……
这些，都是她昨日之前，绝不可能收到的邀请。
“小姐，您看……”环儿有些无措，又有些兴奋。
沈清辞随手翻看了一下，便将其搁置一旁，语气淡漠：“都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树大招风。她如今根基浅薄，贸然卷入这些夫人小姐的交际圈，并非好事。至于太医院的交流……时机未到。她需要的是暗中发展“鬼手圣医”的势力，而非以“沈清辞”的身份过早暴露全部底牌。
转
是夜，子时。“鬼手圣医”再临回春堂后院。
掌柜老者早已等候多时，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狂热。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和几张银票奉上：“前辈，这是上次‘续骨生肌膏’和‘清心丹’售出的分成，以及李员外府上额外奉上的谢仪。李公子服药后，伤势稳定，已有起色，李员外对前辈感恩戴德！”
沈清辞神识粗略一扫，心中微动。储物袋中是近百块下品灵石，银票面额也相当可观。这比她预想的要多得多。看来，李员外这条线，算是初步建立起来了。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收起资源，“上次让你打听的‘千机散’和中毒者样本，可有消息？”
“有！有！”老者连忙取出一个用寒玉盒小心封存的瓷瓶，“这是东家提供的毒血样本。关于‘千机散’，小人多方打探，只知中毒者乃是东家一位极为重要的友人，身份不便透露。中毒已近三月，期间请遍名医，皆束手无策。东家言明，若前辈能解此毒，愿以三千下品灵石，外加前辈所需的三株五百年份灵药作为酬谢！”
三千下品灵石！三株五百年份灵药！
饶是沈清辞心志坚定，也不由为这大手笔动容。这报酬，足以让她和玄璃的修炼资源短期内不再发愁，甚至可能找到解除“幻颜蛊”的关键药材！
她接过寒玉盒，打开瓷瓶，一股极其微淡、却带着腐朽与消散意味的奇异腥气飘出。她蘸取一丝，仔细观察色泽，又让玄璃感应其气息。
“毒性阴损，如附骨之疽，专蚀灵力根基……确实棘手。”沈清辞沉吟。这“千机散”的复杂程度，远超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毒素。但越是如此，越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此毒，我能解。”片刻后，她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但需要时间配制解药。告诉你的东家，准备好报酬，七日后，子时，此地，交换解药。”
老者闻言大喜过望：“是！是！小人一定转达！”
离开回春堂后，沈清辞并未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借着夜色掩护，如同幽灵般在帝都几个特定的区域穿梭。她按照前世经营地下势力的经验，物色着合适的人选——那些身处底层、有能力、有欲望，却又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易于控制的人。
在一个充斥着汗臭、劣质酒气和喧嚣的破旧酒馆角落，她找到了第一个目标——一个因为得罪上级而被革除军籍、身负旧伤、终日酗酒的前斥候队长，代号“老刀”。他眼神浑浊，却偶尔会闪过一丝未被磨灭的锐利。
在一条肮脏狭窄、遍布乞丐的暗巷，她找到了第二个目标——一个看似怯懦、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为了生病妹妹能偷到一口吃食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少年，名叫“泥鳅”。
她没有露面，只是通过特殊的方式，留下了匿名的定金和简单的指令：监视柳府及柳氏心腹的异常动向，收集帝都三教九流的零散信息。
这是她布下的第一颗暗棋。不需要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只需要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合
当沈清辞悄无声息地回到靖国公府小院时，天际已微微泛白。
她将今夜所得的资源清点收好，那装着“千机散”毒血样本的瓷瓶则被她小心存放。解毒之事，需从长计议，这关乎“鬼手圣医”的信誉和未来。
坐在窗边，看着晨曦微露，沈清辞心中思绪翻涌。
明面上，“沈清辞”因医术初露锋芒，开始进入某些人的视野，带来了便利，也带来了更多的审视与危险。
暗地里，“鬼手圣医”接下了“千机散”的重任，一旦成功，将获得巨额资源，名声大噪。
同时，她借助玄璃，找到了独特的修炼之路，虽缓慢，却坚定地改善着自身根基。
并且，她已开始悄然落子，编织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几条线并行，看似纷乱，却都在朝着增强自身实力的方向推进。
“小姐，”环儿端来早膳，低声道，“今早奴婢去大厨房，听几个婆子嚼舌根，说……说夫人（柳氏）娘家那边，好像来了位了不得的客人，连老爷（若在府中）都要客气相待的那种……”
沈清辞执箸的手微微一顿。
柳家的客人？了不得？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她眼眸微眯，看来，柳氏那边，也没有闲着。新的风雨，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她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清粥，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她已非吴下阿蒙，无论柳氏使出何种手段，她都接着便是。
只是，她需要更快，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快地积累资本。
与时间赛跑，与阴谋竞速。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