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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的夜晚,从不缺少交易。但在西贡僻静码头区的一座废弃冷冻仓库里,正在进行的交易,足以让整个东南亚的地下世界为之震动。

仓库内部经过简陋改造,灯光惨白,照在堆积如山的、看似普通的椰壳纤维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化学溶剂气味。三百公斤高纯度可卡因,被巧妙地压制成薄片,夹藏在这些纤维板的核心层内。这是一批价值数亿美元的“货物”。

交易的双方,一方是代表着哥伦比亚锡那罗加集团的亚太代表泰里昂,五十岁,穿着剪裁合体的亚麻西装,手指上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他身边站着几名眼神锐利、身形彪悍的南美保镖。另一方,则是香江本地越南帮的新生代坐馆——阿渣(tran ba)。他年仅二十八岁,穿着紧身黑色t恤,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然而,今晚的主角似乎并非这两位。仓库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名越南帮老辈分的叔父簇拥着一位身着奥黛(越南传统服饰)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正是阮玫瑰,香江首富的二房太太,也曾是越南帮上一代话事人阮文山的遗孀,在帮内享有超然地位。尽管早已洗白上岸,涉足正当生意,但像这种级别的“大生意”开张,按照古老的传统,仍需要她这样的“老一辈”前来剪彩,象征祝福与认可,也带有某种镇场子的意味。

“玫瑰姐。”阿渣立刻换上恭敬的笑容,迎上前去,用越南语问候,甚至微微欠身,姿态做得十足。他曾是阮玫瑰已故丈夫的得力手下,甚至一度被阮玫瑰视如己出,称呼她为“阿母”。

阮玫瑰神色平淡,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但碍于情面和某些潜规则,不得不来。简单的寒暄后,在双方代表和几名被“打点”好的、专门报道“社团新闻”的边缘记者镜头前,阮玫瑰拿起一把金色的剪刀,剪断了连接着两批“货物”样本的红绸。

闪光灯亮起,记录下这看似和谐的一幕。

没有人注意到,在阮玫瑰将随身携带的手拿包递给一旁随从的瞬间,阿渣极其隐蔽地靠近,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将一枚小巧的黑色U盾和一张折叠的、类似单据的纸张,滑入了她包内的夹层。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阮玫瑰对此毫无察觉。

拂晓时分,浅水湾一带的豪宅区还沉浸在静谧之中。阮玫瑰的临海别墅外,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悄无声息地停下。车门滑开,一群穿着深色西装、胸前挂着证件的人迅速下车,为首一人,正是廉政公署首席调查主任陆志廉。他四十六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正直与冷硬。

没有按门铃,没有预警。技术队员用特制工具迅速破解了别墅大门的电子锁,一行人长驱直入。

“廉政公署!这是搜查令!所有人配合调查!”陆志廉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阮玫瑰,穿着睡袍走下楼梯,看到眼前的阵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陆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陆志廉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示意手下开始全面搜查。训练有素的调查员们动作迅速而专业,很快,重点落在了阮玫瑰昨晚使用过的手拿包上。

“主任,发现这个。”一名调查员戴着白手套,从包里取出了那枚黑色的U盾和一张折叠的打印纸。纸上是一串串复杂的数字和代码,顶部赫然标注着“账户流水”,末尾的余额数字是惊人的8.7亿港币。

阮玫瑰看到这两样东西,瞳孔骤然收缩,失声道:“这是什么?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陆志廉接过U盾和账目,仔细看了看,又抬眼看向阮玫瑰,目光冰冷:“阮女士,账户注册信息是你的身份,资金流向初步核查,与多起国际贩毒洗钱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廉署协助调查。”

阮玫瑰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为她设计的陷阱!

在被廉署调查员带出别墅时,她的目光扫过门口聚集的、被拦在外围的佣人和保镖。在人群后方,她看到了阿渣。他靠在一辆跑车旁,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讥笑,眼神中充满了背叛的快意和野心达成的得意。

港岛总区警察总部,王平安正在主持每日的早间例会。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类治安数据和案件简报。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紧急新闻推送弹了出来——【爆:香江首富二房阮玫瑰涉嫌卷入8.7亿毒资洗钱案,廉署清晨突击搜查其别墅!】

王平安的眉头瞬间锁紧。阮玫瑰?他对此人印象不深,只知其是已故越南帮头目阮文山的遗孀,近年来似乎致力于慈善和正当生意。但8.7亿毒资?这数字和性质都太过骇人。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中断会议,沉声下令:“命令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o记)、刑事情报科(cIb)立刻行动,封锁全港所有与越南帮有关的娱乐场所、地下钱庄、码头仓库!重点排查近期异常资金流动和人员往来!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运作这批货!”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港岛总区的警力机器开始高速运转。然而,命令发出不到十分钟,王平安桌上的内部保密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警务处副处长陆明华。

“平安,阮玫瑰的案子,廉署已经正式接手并对外公布。这是他们的核心案件,证据似乎很确凿。我们警方大规模扫越南帮的场子,动作太大,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和冲突,被视为越权干预廉署办案。立刻停止相关行动,保持关注,必要时提供协助,但主导权在廉署手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王平安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明白,长官。”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廉署办案,独立性强,警方确实不便过度插手。但他嗅到了这起案件背后不同寻常的气息。阮玫瑰一个试图洗白的富商遗孀,为何会突然卷入如此巨额的毒资案?而且时机如此巧合?

阮玫瑰的保释听证会在高等法院举行,吸引了大量媒体旁听。法庭内气氛肃穆。阮玫瑰穿着廉署提供的便装,神色憔悴但依旧强撑着维持镇定。

律政司派出的检控官措辞严厉,当庭指控阮玫瑰不仅涉嫌利用其复杂的社会关系和名下空壳公司,为哥伦比亚毒枭泰里昂清洗高达8.7亿港元的黑钱,更指控她利用其在越南帮残留的影响力,实际操控帮派运作,为跨国贩毒活动提供保护和物流支持。

“被告社会关系复杂,拥有巨额不明资产,且有潜逃的巨大风险!其涉嫌罪名严重,对社会危害性极大!法庭不应批准其保释!”检控官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轮到辩方律师发言。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为阮玫瑰辩护的,并非她常用的法律顾问,而是王平安动用私人关系和重金,连夜从英国请来的皇家御用大律师—— Sir Jonathan Fielding。这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以逻辑缜密和言辞犀利着称。

Fielding 爵士站起身,先是彬彬有礼地向法官欠身,然后开始陈述。他没有纠缠于阮玫瑰是否洗钱,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检方最关键的物证——那枚U盾和加密账本。

“法官大人,我方对检方提出的所谓‘关键物证’的真实性和关联性表示严重质疑。” Fielding 爵士的声音平和而清晰,“首先,根据廉署提供的证据清单,这枚U盾是在我当事人的手包中发现的。但,廉署自己的指纹鉴定报告显示,U盾表面并未检出我当事人阮玫瑰女士的任何一枚清晰指纹!”

旁听席一阵轻微的骚动。

“其次,” Fielding 爵士继续,拿起另一份文件,“关于这个所谓的‘幽灵账户’登录记录。我方聘请的独立网络安全专家已经核查过其Ip地址轨迹。所有主要操作,包括账户开立、大额资金转账,其登录Ip地址均指向越南胡志明市的一个特定区域,而非香江!试问,我的当事人,一位长期居住在香江的女士,如何能频繁在越南进行如此复杂的金融操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检方席和法官,最后落在作为检方关键证人出庭的阿渣身上。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性——有人栽赃陷害!有人利用我当事人的身份和地位,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意图将警方的视线和法律的矛头引向一位无辜的女士!”

阿渣坐在证人席上,在 Fielding 爵士锐利的目光下,脸色微微发白,但依旧强作镇定。

Fielding 爵士的辩驳条理清晰,直指证据链的漏洞,成功动摇了部分陪审员的看法。法庭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主审法官在听取双方陈词后,沉吟片刻,最终裁定:“鉴于本案涉及金额特别巨大,社会影响恶劣,且被告确实存在一定的潜逃风险,本席决定,驳回被告的保释申请,还押候审,案件择日再审。但控方需就辩方提出的证据疑点,进行进一步核查。”

法槌落下。

阮玫瑰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失。还押候审,意味着她将在拘留所度过未知的漫长时光,而最终的审判,依然可能面临高达五年甚至更长的刑期。

王平安坐在旁听席的后排,自始至终沉默地看着。当法官裁定驳回保释时,他的目光越过了沮丧的辩方律师和面无表情的陆志廉,投向了法庭外面带得意之色、正与一个人热情握手的阿渣。

与阿渣握手的那人,穿着考究的亚麻西装,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在走廊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正是泰里昂。

王平安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一切豁然开朗。这不是简单的社团内斗或者偶然的案件。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局,目的就是要将阮玫瑰这颗可能碍事的棋子踢出局,甚至可能借此打击与阮玫瑰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正在试图洗白的部分越南帮势力,同时为新的合作者(泰里昂及其背后势力)扫清障碍。阿渣,这个曾被阮玫瑰视为子侄的年轻人,扮演了最致命的背叛者角色。

回到办公室,王平安站在巨大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划下了两条清晰的线路。

A线:金钱。这是毒枭的命脉,也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必须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切断他们的资金链。

b线:暴力。这是他们的爪牙,需要用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巧妙的方式,予以震慑和分化。

他拿起电话,第一个拨给了谢佩芝,东星社的临时“大家姐”,如今她仍然可以在江湖上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人脉。

“佩芝,是我,平安。需要你帮个忙,动用你在越南那边的关系,盯紧一个人,阿渣。他最近可能有一批重要的‘货’要走。想办法,让他这单生意做不成。”王平安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的谢佩芝没有多问,只是干脆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个电话,他打给了朱锁锁,那位现在在国际公关界长袖善舞、人脉通达的奇女子。

“锁锁,有个忙需要你帮你玫瑰姐姐。我想请两位‘大客户’看场戏,地点最好选在迪拜之类的中立地带。戏码要足,要让他们互相之间,产生一点‘小小’的误会。”

朱锁锁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亲爱的,你放心,戏码一定十足。”

泰里昂通过一个设在开曼群岛的壳公司“LatAm Logistics”,间接控股了香江一家原本经营果汁进口业务的小型上市公司——“鲜美果汁厂”。这家工厂近年来业绩平平,但资金往来却异常频繁,正是泰里昂用来清洗黑钱的重要渠道之一。

王平安调动了家族基金(与他的公职完全分离)庞大的现金流,联合几家关系密切的金融机构,开始秘密布局。他们利用复杂的金融衍生工具,在短短一夜之间,建立了对“鲜美果汁厂”的大量空头头寸。

次日开盘,关于“鲜美果汁厂”财务造假、涉嫌洗钱、大股东即将抛售的负面消息不知从何处开始流传,伴随着巨额空单的砸盘,果汁厂的股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路暴跌。连续三个交易日,股价腰斩有余!

市场的恐慌情绪蔓延,与果汁厂有信贷往来的银行闻风而动,立刻收紧了对该公司的信贷额度,并冻结了其部分账户资金。原本计划用于支付下一批“货物”尾款和运作费用的巨额毒资,瞬间被冻结在港口关联的仓库公司账户内,无法动弹。

几乎在同一时间,谢佩芝动用她在越南芒街地下世界的深厚关系,精准地拦截了阿渣负责押运的、伪装成木材的下一批夹藏毒品的椰壳纤维板。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负责押运的阿渣手下甚至没看清对手是谁,就连人带车被控制住。价值四千万美元的“货物”,在夜幕的掩护下,被连车带货直接开进了北部湾的公海,沉入万顷波涛之中。

这笔巨额损失,按照协议,需要由货主——泰里昂和隐藏在缅甸佤邦的新毒王卡姆拉共同承担。消息传来,两位原本就因为市场份额和价格问题心存芥蒂的幕后金主,顿时互相指责起来。泰里昂怀疑是卡姆拉那边走漏了风声或者想黑吃黑,而卡姆拉则认为是泰里昂的洗钱通道出了问题,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

王平安的“双线作战”,初露锋芒,便直指要害。金钱的利刃,斩断了流通的渠道;暴力的铁拳,摧毁了实体的货物。隐藏在幕后的毒枭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香江这座城市的、不同寻常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