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场的石桌悬浮在无尽灰雾中,我(问道长生)与时辰相对而坐,指尖捻着一枚由混沌气流凝成的棋子。石桌上没有棋盘,却能清晰看到洪荒大陆的全貌——山川如格,江河为线,每一个生灵都化作微缩的光点,在“棋盘”上依循着某种规律移动。时辰指尖的棋子泛着银白流光,那是时间法则的具象,落子间总能精准掐住洪荒的某个“节点”。
“你这步慢了。”时辰轻笑一声,指尖银棋落下,恰好落在北方大陆的凶兽领地边缘。刹那间,洪荒北方的时间流速骤然放缓,原本正咆哮着冲向神逆的一头赤目凶兽,动作猛地滞涩如凝固的雕塑。
我挑眉,屈指弹出一枚漆黑棋子,棋子化作道则锁链,缠上那凶兽的四肢:“慢,不代表输。”锁链收紧的瞬间,凶兽周身的时间禁锢被撕裂,却也被拖拽着砸向另一侧的凶兽群,引发一片混乱。
时辰抬眼,金色的瞳孔里映出洪荒的光影:“神逆那边快压不住了,你确定还要分心护着她?”
我望向北方大陆的光点集群——神逆的身影在其中格外醒目:雪白蓬松的毛发在凶兽的利爪间翻飞,深灰色尖角撞碎迎面扑来的巨狼头颅,金色瞳孔燃着凶光,每一次挥爪都带起漫天血雨。她周身的深灰色纹饰正泛着红光,那是动用本源力量的征兆,显然已杀至极限。
“她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指尖在石桌上轻叩,北方大陆的光点突然炸开一圈暗金色涟漪——那是我留在神逆体内的“逆命符”,能短暂豁免时间法则的压制。神逆像是挣脱了无形枷锁,利爪穿透一头凶兽的胸膛,顺势借力跃起,落在一块巨岩上,仰头发出震彻荒野的咆哮。
时辰的银棋在指间转了个圈:“你总惯着她。当年她在混沌边缘啃食法则碎片,差点被时间乱流撕碎,是你把她捞回来的;后来她非要挑战九幽獓,也是你暗中用遮天大手护住了她替她挡了致命一击……”
“那又如何?”我落子如飞,漆黑棋子在“棋盘”上连成一道弧线,将神逆周围的凶兽光点圈在其中,“她是我带出来的,自然要护着。”
这道弧线落下的瞬间,洪荒北方刮起黑色罡风,罡风如刀,精准地切开神逆与凶兽群的接触带,给了她喘息之机。神逆显然察觉到这股力量,动作一顿,金色瞳孔扫过虚空,像是能穿透混沌看到道场里的景象,随即重重点头,转身扑向一头试图绕后的九头蛇。
“护得过一时,护得过一世?”时辰银棋斜斜落下,目标却不是北方大陆,而是洪荒东部的一片海域——那里是神逆尚未统一的凶兽分支,正顺着洋流往北方迁徙,显然是想前后夹击。
我指尖黑棋紧随而至,与银棋在海域上空碰撞出一片时空乱流:“至少现在,我护着她便够了。”
两道棋力对冲,东部海域的时间突然加速——迁徙的凶兽群瞬间苍老了千年,鳞片脱落,獠牙松动,刚抵达北方边缘,就被神逆回身一爪扫飞。神逆似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望向虚空,黑色利爪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看,她自己都在怀疑。”时辰轻笑,“她以为自己凭实力打退了援军,却不知是你在背后动手脚。”
“她不需要知道。”我黑棋再落,这次直接砸向时辰的银棋中枢——那枚代表“子时”的银棋正散发着微弱光芒,是时辰当前的棋眼。
时辰眼神一凛,银棋瞬间散开,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织成一张巨网罩向神逆的光点集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银网落下,神逆的动作猛地变得迟缓,像是陷入泥沼。一头躲过罡风的凶兽趁机咬住她的后腿,深灰色尖角顿时染上血迹。神逆痛吼一声,回身撕烂凶兽的喉咙,却被另一头黑熊趁势拍中脊背,重重摔在地上。
“你敢!”我猛地起身,黑棋化作一柄巨斧,劈开银网的一角。神逆抓住这刹那间隙,四肢蹬地跃起,黑色利爪撕开时间银网的破口,硬生生冲了出去,顺带揪下了黑熊的一只耳朵。
时辰看着我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急了?这才下到第三十回合,你就绷不住了?”
我重新坐下,指尖黑棋凝聚起更浓郁的混沌气息:“少废话,继续。”
接下来的两百多回合,混沌道场的棋力碰撞几乎掀翻半个洪荒——
时辰银棋让神逆脚下的土地突然倒退十年,变回一片沼泽,她陷在泥里,被三头凶兽围攻,是我黑棋化作巨石砸断凶兽的脖颈;
我黑棋引混沌雷霆劈向凶兽首领,时辰银棋却让雷霆的时间倒流,回到云层里,还顺带让神逆手中的凶兽骨棒变回未成型的矿石;
神逆左臂被凶兽咬穿,金色血液染红白毛,我刚要落子,却见她猛地掰断凶兽的牙齿,硬生生将手臂抽出来,深灰色纹饰爆发出刺眼红光,竟凭着自身力量震退周围凶兽。
“你看,她自己能行。”时辰的银棋停在半空,“刚才那招‘逆命啸’,是她自己悟出来的吧?能短暂逆反自身时间流速,加速愈合伤口。”
我望着神逆左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金色瞳孔里的凶光更盛,忽然笑了:“那这回合,算我输。”
时辰挑眉:“你倒坦诚。”
“但下一回合,你输定了。”我黑棋直指北方大陆中央的光点——那里是凶兽最后的老巢,藏着一头沉睡的饕餮。
时辰银棋迅速拦截:“你想让她吞噬饕餮的本源?太冒险了!”
“她的路,该自己走。”我加重语气,黑棋穿透银棋的阻拦,稳稳落在中央光点上。
洪荒北方,神逆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拖着伤臂,一步步走向大陆深处的黑色洞穴。洞穴里传来饕餮的鼾声,震得地面发颤。她回头望了眼虚空,深吸一口气,黑色利爪亮起寒光,毅然冲了进去。
混沌道场里,我与时辰同时凝视着那片剧烈闪烁的光点集群。时辰忽然开口:“你早就计划好了,让她借饕餮的本源突破?”
“她是神逆,不是温室里的灵植。”我收回目光,黑棋与银棋在石桌上静静对峙,“这最后一回合,看她的了。”
光点集群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远超之前的亮度,连混沌道场都映得一片通明。时辰的银棋微微震颤,终是缓缓收回。
“这回合,我输了。”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300回合,你赢了。”
我望着北方大陆那道浴血而立的雪白身影,她头顶的尖角更长了,深灰色纹饰蔓延至脸颊,正低头啃食饕餮的核心,金色瞳孔里映着新生的力量。
“不,是她赢了。”我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