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指尖那一点压缩到极致的星辉金芒，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散发着致命的气息。五名刚刚经历战阵反噬、气息紊乱的“天启”战甲修士，动作瞬间僵住，冰冷的金属面甲上也难掩那一丝惊惧。他们毫不怀疑，只要稍有异动，那点金芒就会化作夺命的雷霆，将他们彻底撕碎。
然而，林凡的目光却并未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他指尖的金芒倏忽间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也不看那五名如临大敌的战甲修士，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那光头壮汉砸出的深坑。
清源山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林凡的绝对信任，李昊和赵千钧立刻带人上前，刀剑出鞘，灵力锁定，将那五名战甲修士牢牢看住。苏沐玉尺轻点，寒气蔓延，在地面凝结出数道冰环，将五人双脚暂时冻结，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深坑边缘，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光头壮汉躺在坑底，暗金色重甲胸口处一个清晰的拳印深深凹陷，周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口中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眼神涣散，只有偶尔闪过一丝的不甘与怨毒，证明他还活着。
林凡蹲下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告诉我，‘蚀月计划’的详细内容，还有，‘钥匙’到底是什么？你们在云雾山深处，究竟在找什么？”
光头壮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他死死盯着林凡，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狞笑道：“咳咳……你……休想……‘蚀月’降临……万物……归寂……‘钥匙’……必将属于……”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脑袋无力地歪向一旁。并非林凡出手，而是他体内某种预设的禁制被触发，瞬间湮灭了他最后的生机。
林凡眉头微蹙，站起身。果然，“天启”的核心成员体内都有这种防止泄密的手段。
“院长，这些人怎么处理？”李昊指着被制住的五名战甲修士问道。
那五名战甲修士虽然被制，眼神却依旧冰冷，毫无惧色，显然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林凡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废掉修为，清除关于刚才战斗和‘裂魂金曦果’的相关记忆，留他们在此自生自灭。”
杀人并非目的，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灰域，留下几个失去威胁的废人，或许还能吸引一些“本地生物”的注意力。至于记忆，他有【文明之证】和《神炼术》结合的手段，足以做到精准清除而不伤及根本神魂——这还是在“裂魂金曦果”淬炼后新掌握的能力。
李昊等人立刻领命执行。对于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天启”刽子手，他们没有任何怜悯。
苏沐走到林凡身边，看着那死去的壮汉和正在被处理的战甲修士，轻声道：“他们似乎对‘裂魂金曦果’极为看重，甚至超过了云雾山本身的秘密。”
“嗯。”林凡点头，“这果实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而且，‘蚀月计划’、‘钥匙’、‘万物归寂’……这些词联系在一起，让人不安。”
他回想起在云雾山核心区，那“山岳之魇”散发出的“归寂”之力，与“天启”壮汉临死前的话隐隐呼应。难道“天启”的目的，并非单纯的控制或破坏，而是与这种象征着终结与虚无的力量有关？
“韩斌，之前那枚留影符，还能提取更多信息吗？”林凡问道。
韩斌正在帮忙处理战甲修士，闻言连忙跑过来，拿出那枚残破的玉符，又掏出几个小巧的工具捣鼓起来，眉头紧锁：“院长，损坏太严重了，核心符文几乎熔毁。我只能尝试修复最后那道白光出现前后的几帧画面，需要点时间。”
“尽快。”
趁着韩斌修复留影符，林凡带着苏沐和李昊，再次仔细搜查了整个洼地，尤其是那残破的血肉祭坛。
祭坛上的符文已经彻底黯淡，但林凡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对能量残留的敏锐感知，依旧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灰域死气同源却又更加精纯古老的意念残留。这意念充满了混乱、饥渴与亵渎生命的恶意，正是“血肉秘教”的典型特征。
“他们在利用这里的死气和死亡，进行某种献祭或召唤。”苏沐判断道，“看这祭坛的规模和残留能量，他们召唤或者试图控制的东西，绝不简单。”
林凡蹲在祭坛边缘，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扭曲的刻痕，识海中【文明之证】微微一动，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排斥与警示之意。这些符文，果然带着某种亵渎与扭曲的意味，连【文明之证】都本能地反感。
“院长！有发现！”赵千钧的声音从洼地边缘传来。
林凡几人立刻赶过去。只见赵千钧和一名“暗影”队员，正从一堆被刻意掩埋的碎石下，拖出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这尸体并非特事局或“赤煞门”的人，而是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麻布衣，身形干瘦，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五官扭曲，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心脏不翼而飞，伤口边缘光滑，像是被什么利刃瞬间剜走，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而且，这尸体上散发出的死气，远比周围其他尸体更加浓郁和精纯。
“这人的死法，和其他的完全不同。”赵千钧沉声道，“而且，我在他怀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痛苦人脸构成的怪异符号，背面则是一片空白。
林凡接过令牌，神识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冷、混乱的精神冲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画面片段：无尽的灰雾、嘶吼的扭曲怪物、以及……一座矗立在灰雾深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巨大门户！
这令牌，是“血肉秘教”的身份信物？那门户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韩斌那边传来一声轻呼：“院长！修复出来了！”
林凡几人立刻回到韩斌身边。只见光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仅有不到两秒的、布满雪花和条纹的模糊影像：
画面中，那道纯净而冰冷的白色光芒如同天罚之剑，骤然斩落！光芒的来源似乎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纤细身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分辨不出具体样貌。在这白光出现的瞬间，那个站在祭坛后方、捧着幽暗物体的兜帽身影似乎极其惊恐，手中的物体都差点脱手，随即画面便彻底中断。
那白色的光芒……那纤细的身影……
林凡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这能量气息，这惊鸿一瞥的轮廓，与他记忆中某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隐隐重合……
难道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对“血肉秘教”出手？
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右路队伍的覆灭，“血肉秘教”的献祭，“天启”的拦截，还有这神秘出现的第三方势力……云雾山的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收起令牌，目光再次投向灰雾深处，那里是官方主力前往的方向，也是地图上核心封印的所在。
“清理完毕，我们该走了。”林凡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这枚令牌和留影符的内容，暂时保密。”
他有一种预感，真正的风暴中心，并不在官方主力行进的那条“安全”路径上。
或许，他应该去会一会那道……白色的光。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