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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深处的黑暗像是活的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陈九黎右脚刚稳在第二级血阶上,左足尚未完全落下,整条通道突然一震,仿佛地底有巨兽翻了个身。

腥风从前方扑来,带着腐肉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

“不对!”沈照声音绷紧,“佛相动了!”

话音未落,石壁两侧浮雕竟开始蠕动,砂石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绿色的筋脉。中央那尊三丈高的千手观音像缓缓抬头,八只眼睛次第睁开,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不断翻滚的脓液。

它的手掌一张,掌心裂开,喷出大片浓绿雾气,像是一口吐出了积攒百年的毒胆。

闻人烬下意识吸了口气,猛地呛住。她低头一看,右臂衣袖已被雾气腐蚀成灰,皮肤泛起水泡,转瞬溃烂见骨。剧痛袭来,她咬断口中毛笔杆,碎屑混着血沫从嘴角滑下。

“操!”她吼了一声,抬手就想甩鞭,可手臂一软,差点跪倒。

陈九黎伞面横挡,符纸自燃起一道淡金光幕,将三人护在后方。他腕间银针嗡鸣不止,感知到佛像胸口有一团剧烈跳动的阴气核心——不是死物,是活尸被封在其中炼成了傀儡。

“胎藏毒傀。”沈照咬牙,探阴棒点地,“万人祭炼,假神摄魂……这东西不怕符火,怕断脉。”

“那就先废它腿。”陈九黎冷声。

他退半步,低喝:“照子,封底座!”

沈照立刻划破左手手腕,鲜血滴落在羊皮纸上,指尖飞速划出几道盲文般的符线。她将探阴棒插入石缝,符力顺地而行,直逼佛像莲台底座。

刹那间,八条延伸出来的石臂猛然僵住,关节处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是经络被无形之手掐断。

机会来了。

陈九黎甩出红绸,如灵蛇腾空,缠住佛像脖颈一圈,猛力一拽。那庞然大物被迫前倾,八目齐齐锁向他,杀意暴涨。

就在这一刻,他体内灵力奔涌,脊背一震,金色战甲自皮肉之下浮现,层层覆盖全身,每一片甲片都由细密针脚纹路构成,正是“九转玄针”阵图的实体显化。

金甲成型瞬间,光芒暴涨。

头顶幽光被甲面尽数反射,汇聚成束,直刺佛像八目。

“滋啦——”

脓血从眼眶中喷出,八只眼球接连爆裂,佛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嚎,千手乱舞,骨刃如雨射出。但陈九黎早已跃退三步,红绸一收,将沈照拉至身侧。

“烬,炸它肚子!”

闻人烬强撑站起,从粉盒里抓出一把朱砂,又拧开随身酒壶倒进掌心。她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在残符上画出微型爆破阵,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指影。

符成,她将符贴在探阴棒尖端。

沈照会意,探阴棒脱手而出,借力投掷——

红光一闪,探阴棒贯穿佛腹,符纸炸开,轰然一声闷响。

腐液四溅,佛身剧烈摇晃,最终轰然倒塌,砸起一片尘烟。腹腔裂开处,滚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半埋在湿泥里,刀形残缺,但依稀能辨出军用制式轮廓。

陈九黎走过去,弯腰拾起。

刀身刻着几个小字:“昭和十九年制式”。

他捏着碎片,眼神沉了下来:“三十年前就有人来过……还是日本人。”

身后,沈照已撕下一段浸过朱砂的麻绳,缠住闻人烬右臂伤口上方,阻止毒性继续上行。她又割开自己指尖,将血抹在绳结处,低声念了几句无人听懂的音节。

闻人烬疼得额头冒汗,却咧嘴笑了:“你这血比医院吊瓶还管用。”

“别说话。”沈照皱眉,“毒还没清,刚才那一击耗了我不少力气。”

陈九黎收起碎片,塞进战甲内袋。他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佛像残骸,忽然抬脚踩在石阶边缘,用力一碾。

石屑纷飞,露出底下一层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多年的血槽,排列成环形图案。

“这不是越陵。”他说,“是后来改的。”

“谁改的?”闻人烬问。

“想挖东西的人。”他抬头看向墓道深处,“而且不只一次。”

沈照蹲下身,探阴棒轻触地面,闭眼感应。片刻后,她睁开盲眼,目光空洞却锐利:“下面还有三层结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死法。”

“难怪婚帖选我们进来。”闻人烬冷笑,“不是请客,是试菜。”

陈九黎没接话,只是将油纸伞收回背后。金甲未褪,微光在甲片间流转,映得他半边脸明暗不定。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佛像倒下的位置。

脚下石板松动,他轻轻一踢,掀开一角,发现下面压着半张烧焦的纸片。捡起来一看,上面残留着半个印章印痕,形状像是一只展翅的乌鸦。

他盯着看了两秒,随手揉成团塞进袖口。

“走。”他说,“别在这儿等它复活。”

三人重新列队前行。陈九黎在前,金甲覆体,步伐沉稳;闻人烬拄着打鬼鞭勉强跟上,右臂垂着,脸色发青;沈照走在最后,探阴棒始终贴地而行,像是在追踪某种看不见的波动。

墓道越来越窄,空气愈发粘稠,呼吸都像吸入湿棉花。石阶表面的凹痕依旧存在,但排列变得杂乱,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逆向的足迹印记。

“有人走过。”沈照低声说,“不止一批。”

“活人?”闻人烬问。

“一半是。”她摇头,“另一半……脚印走到一半就没了,像是被吞了。”

陈九黎脚步没停,右手按在战甲心口位置。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他刚才催动金甲反光时留下的。虽然不碍事,但每次呼吸都会传来一丝拉扯感,像是甲片与皮肉之间有了缝隙。

他知道这是透支的征兆。

前世记忆虽未全醒,但他清楚,这种战甲不是凡物,每一次激发都在消耗本源。若非必要,绝不轻用。

可现在,显然不是保留的时候。

前方拐角处,石壁上出现了一扇嵌入式的铜门,门缝已被打开,像是被人从里面推开过。门框上方刻着四个古篆:

**入者承愿**

“承什么愿?”闻人烬啐了一口,“老子只想活着出去。”

陈九黎伸手摸了摸门沿,指尖沾到一点湿黏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是暗褐色的膏状物,散发着淡淡的甜腥味。

他捻了捻,没说话,转身对沈照道:“你还能撑多久?”

沈照沉默几息:“再遇一次刚才那种级别的邪物,我就得割舌续符。”

“那就不让它出来。”陈九黎一脚踹开铜门。

门后是一段斜向下延伸的甬道,坡度极陡,两侧墙上插着几盏残存的陶灯,灯油早已干涸,只剩焦黑灯芯。

三人一步步往下走。

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空间里,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

闻人烬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沈照问。

“我好像听见……有人嚼骨头。”

沈照闭眼片刻,摇头:“没有。”

“那你听不见?”她皱眉,“就在后面,嘎吱嘎吱的……”

陈九黎回头看了她一眼:“忍着,等出了这层再说。”

闻人烬点头,咬住嘴唇继续往下走。

沈照则始终盯着探阴棒尖端,那里的毒液还未清理,正缓缓渗入木纹,颜色由绿转黑。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陷阱,从来不会摆在明面上。

当三人即将抵达甬道尽头时,陈九黎忽然抬手示意暂停。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落在地上,本该朝前倾斜,可此刻,它的头部却微微偏转,朝着右边墙壁的方向,像是在看什么。

他不动声色,缓缓抬起右手,金甲微光一闪。

影子的头,也跟着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