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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塔顶,水珠顺着伞骨滚落。那张染血的婚帖贴在水泥地上,像一块干涸的旧痂,边缘微微卷起。

陈九黎没弯腰,只将银针抵在指尖一挑,血珠落下,正中婚帖四角。红痕刚触纸面就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仿佛烧红的铁浸入冷水。他左眼金纹骤亮,瞳孔深处映出一片幽深地底——三百丈下,一道青铜巨门横亘岩层之间,门缝渗出黑雾,隐约有符文流转。

“不是寄来的。”他声音低沉,“是爬出来的。”

沈照站在三步外,探阴棒垂地,指尖轻轻摩挲棒身刻痕。她没睁眼,但眉头微蹙,像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存在的声响。“这婚帖……用死人血写的亲缘咒,谁要是碰了它,就成了‘新郎’。”她顿了顿,“现在你就是它选中的婚配之人。”

闻人烬蹲下身,手套都没摘,直接用粉盒边缘掀开婚帖一角。布料粗糙,沾着泥水和暗褐色的血渍。她眯眼看了两秒,忽然冷笑:“这绣线不对劲,太规整了,像是机器压的。”说着掏出随身小刀,轻轻划开背面缝合处。

内衬翻出来时,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铜锈散开。布面上,一个由九颗星点组成的圆形图案静静浮现,星与星之间以细线相连,中央一点格外漆黑。

“九曜星纹。”她喃喃道,手指猛地收紧,“我爹书房里那幅图,烧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个。”

陈九黎收回目光,抬脚碾碎婚帖一角。纸灰未飞,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在雨中悬停片刻,随即缓缓拼合成一行歪斜小字:

**越陵·龙脊,待君共寝。**

“共寝?”闻人烬嗤笑一声,“想得美。要睡你自己去睡,我不替人暖棺材。”

陈九黎没接话,反而撑开油纸伞,把残帖放在伞面中央。银针轻敲伞柄三下,金纹再闪,一道光影自伞骨投射而出,浮现在空中——那是地下三百丈的立体轮廓:一座竖井式大墓深埋山体,七条支脉如锁链环绕主墓室,每一条都连接着地脉节点。

“山神庙下面。”沈照突然开口,“城南那个废弃的庙,香火断了二十年,原来底下一直没空过。”

“官方记录里,古越王墓在浙南山里。”闻人烬站起身,甩掉手上的雨水,“这地方连个碑都没有,怎么冒出个‘越陵’?”

“因为没人想找它。”陈九黎收伞,婚帖残片被夹进伞骨夹层,“真正的古墓,从来不在地图上。那些被人挖烂的,都是替身。”

沈照从袖中取出一段浸过朱砂的麻绳,缠在探阴棒顶端。她指尖滑动,以盲文手法在空中划出几道轨迹,随即低声念了一句什么。麻绳忽地绷直,指向婚帖背面残留的墨迹。

雨水顺着纸面流淌,原本模糊的线条渐渐清晰——北斗七星排列其上,勺口直指南方某点,下方标注着“龙脊”二字。

“这不是墓图。”她语气冷了下来,“是阵图。七杀锁魂阵的变种,借地势成局,靠活人血脉喂养。刚才那笑声……不是幻觉,是阵灵已经醒了。”

“所以它给我们发请帖?”闻人烬咬断手中毛笔杆,啐了一口,“还挺讲究礼仪。”

“不是请。”陈九黎摇头,“是挑衅。它知道我穿上金甲,就必须管这件事。不接,等于认怂;接了,就得按它的规矩走。”

“那你还去?”她盯着他。

“我不去,明天就有孩子半夜醒来往山里走。”他拍了拍战甲肩头,“既然穿上了这件衣服,就得干点配得上的事。”

闻人烬沉默片刻,忽然扯开皮衣领口,从内衬撕下一小块布料,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呸地吐出来。“这星纹带邪气,有人用它做过引魂术。敢拿这种东西当信封,说明对方不怕我们知道来历。”

“那就顺藤摸瓜。”沈照已将麻绳绕回手腕,探阴棒轻轻点地,“先查入口,不做深入。若机关未启,我们只需标记位置,等天光破阴时再动手。”

“等不了那么久。”陈九黎望向南方,“婚帖落地那一刻,地脉就开始抖了。你看那边。”

远处山影轮廓中,一道极淡的红光一闪而逝,如同呼吸。

“它在醒。”他说。

三人不再多言。闻人烬把九曜星纹碎片塞进粉盒底层,撒了层糯米盖住。沈照则取出血玉瓶,滴了一滴在探阴棒尖端,闭目感应片刻,确认方向无误。

陈九黎走在最前,金色战甲在雨夜里泛着冷光。他们下了电视塔,一辆黑色老式吉普等在路边,车身上斑驳的铜钱贴纸还在滴水。

“谁开?”闻人烬坐进副驾。

“我。”沈照伸手握住方向盘。

“你会开车?”陈九黎挑眉。

“不会。”她平静地说,“但我能‘感’到路。”

引擎轰然响起,车灯劈开雨幕。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荒庙前。山门塌了半边,门楣上“山神庙”三个字已被藤蔓遮去大半。院内杂草齐膝,石香炉倾倒,供桌裂成两截。

陈九黎推门下车,伞尖轻点地面。他走到主殿柱前,伸手抚过木纹。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蠕动。

“这里有机关。”他说,“不止一道。”

闻人烬绕到侧墙,发现一块青石板比周围低了半寸。她蹲下身,用打鬼鞭尾端撬了撬,石板纹丝不动。

“封死了。”她皱眉,“下面有东西卡着。”

沈照站在院中央,探阴棒缓缓旋转。忽然,棒身一震,她迅速抬手,在空中划出三道短促符线。

“东南角,地下十米,有金属反应。”她说,“不是铁,也不是铜,像是某种合金。”

陈九黎走过去,将银针插入泥土。针尾微微颤动,指向斜下方。

“门在这儿。”他抬头看向庙后山壁,“但他们不想让我们轻易找到。”

闻人烬冷笑:“那就别怪我们不讲规矩。”

她从皮衣夹层抽出一张黄符,蘸了口唾沫,快速画了几笔,然后贴在石板边缘。符纸瞬间焦黑,腾起一阵白烟。

地面轻微晃了一下。

紧接着,整座庙宇的阴影似乎扭曲了一瞬。香炉底部渗出一丝黑水,蜿蜒流向供桌残骸。

沈照猛然回头:“别动!”

可已经晚了。

供桌断裂处,一张泛黄纸片被黑水托起,缓缓飘向空中。纸面写着两个朱红色大字:

**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