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疆域在一种微妙而崭新的平衡中逐步走向稳定。万魔殿内,司渊高踞于骸骨皇座之上,听取着来自各方魔君的禀报。他面容冷峻,魔瞳幽深,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每一个决策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每一个眼神都让下方强大的魔族战栗臣服。他是魔帝,是这片黑暗疆域绝对的主宰,是力量与毁灭的化身。
然而,当议事结束,众魔如潮水般退去,偌大殿宇只剩下他一人时,那身凛然的帝王威仪便会如冰雪消融般悄然褪去。他起身,步伐不再是属于帝王的沉稳威严,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急切的轻快,走向殿后那通往“深渊之心”的回廊。
回廊的尽头,光影变换。不再是魔界的暗红与血腥,而是被柔和明珠光辉笼罩的静谧寝殿。洛灵瑶正坐于窗边的软榻上,翻阅着一枚由仙域新呈送来的、关于某个边缘星域生态恢复计划的玉简。她周身气息平和,清圣与终焉之力如水乳交融,自成一方天地。
司渊的脚步在踏入寝殿的瞬间放得极轻。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与方才在万魔殿中睥睨众生的冰冷截然不同,里面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痴迷、眷恋,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满足。
仿佛只要能看到她,能待在她身边,便是他作为魔帝征战杀伐、掌控权柄的全部意义所在。
洛灵瑶似有所觉,从玉简中抬起头,看向他,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回来了?”
只这一句简单的问候,便让司渊周身的最后一丝冷硬彻底消散。他快步走到榻边,没有坐上软榻,而是如同最顺从的大型犬类,自然而然地屈下一膝,半跪在榻前的地毯上,这样他的高度恰好能与坐着的她平视,甚至微微仰视。
“嗯。”他应着,声音低沉柔和,与在外的冷硬判若两人。魔瞳一眨不眨地锁在她脸上,里面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专注。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触她,而是轻轻拉过她曳地的裙摆一角,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光滑的布料,仿佛这是某种无上的慰藉。这个动作,与他魔帝的身份格格不入,却与他还是“臭蛋”时,喜欢蹭她裙摆的习惯如出一辙。
洛灵瑶放下玉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束发的骨簪,拂过他如刀削般冷硬的侧脸轮廓。她的触碰很轻,却让司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魔瞳中瞬间迸发出受宠若惊的光芒,随即舒服地眯起了眼,甚至无意识地将脸颊更往她掌心凑近了些,喉间发出一声极其细微、满足的咕噜声。
若让万魔殿那些对他恐惧到骨子里的臣子们看到他们至高无上的魔帝陛下此刻如同被驯服的凶兽般,温顺地匍匐在一个女子脚下,任由其抚弄,怕是会惊得魔魂出窍。
但在这里,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深渊之心”,这却是最寻常不过的景象。
“今日事务可还顺利?”洛灵瑶随口问道,指尖停留在他微凉的耳廓。
“有些琐碎,已处理完了。”司渊答道,目光依旧黏在她身上,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不值一提。他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邀功语气补充道:“北境那几个不服新规的刺头,我已让黑暗去‘劝服’了。东边与晶壁界的贸易通道也已打通,第一批物资不日便可抵达。”
他向她汇报着,不是以魔帝对盟友的姿态,更像是……在向自己唯一的主人禀报工作,期待着她的赞许。
洛灵瑶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这个在外界看来冷酷无情、霸道专横的魔帝,在她面前,却总是如此直白地袒露着他的依赖与忠诚。
她俯下身,在他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
“做得很好。”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一句简单的夸奖。
司渊的魔瞳却骤然亮得惊人,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奖赏。他猛地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腰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混合着清冽莲香与终焉气息的独特味道,闷声低语:
“我只愿你欢喜。”
什么魔界霸业,什么诸天权柄,在他心中,都比不上她此刻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句温柔的肯定。他所有的征战,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改变,最终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能让她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能看到她展露笑颜。
他甘愿收敛所有爪牙,藏起所有锋芒,俯首称臣,做她一人的忠犬。奉上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忠诚,以及那偏执到近乎扭曲、却纯粹到不容置疑的、全部的爱意。
洛灵瑶感受着腰间传来的、那不容忽视的力量与依恋,轻轻抚摸着他如墨的长发。
她知道,这份“忠犬”般的姿态之下,隐藏的依旧是那头能撕裂星河的绝世凶兽。他的温顺,只因对象是她。
这份沉甸甸的、独一无二的、近乎病态的挚爱,让她感到安心,也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责任。
她抱紧了他,如同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物。
“我一直都在。”她轻声承诺。
对她而言,他是司渊,是魔帝,也是她曾真心对待的“臭蛋”,更是她如今携手同行的伴侣。
无论他是何身份,无论外界如何看待,在她这里,他永远拥有一个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回归本真的港湾。
他是她的魔帝,也是她一个人的,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