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账了！苏总！”
“两个亿！”
“一分没少！”
钱百万挂了电话，像一团肉山就滚了过来。
他脸上的肥肉兴奋的直抖，那股子狂热劲，像是要把命都交出来。
苏眠的手机嗡的一震，亮了。
一条短信。
后面那一长串的零，晃的他眼晕，很不真实。
卧槽。。。。这就两个亿了？
早知道这行这么来钱，我还做什么直播？
抢银行都没这么快。不对，我这不就是在抢银行？抢钱百万的私人金库。
他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旁边的林九英却动了。
老道长七十岁了。
他找了块干净的空地，站定。
理了理衣冠。
动作很慢，很郑重。
他把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道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
道袍叠的整整齐齐。
跟了他五十多年的桃木剑，被他放在了道袍上。
他对着这套行头，弯腰，鞠了一躬。
像是在告别一个自己。
那个守着清规戒律斩妖除魔，却连养老保险都没有的自己。
“英叔公，你这是。。。。”
林小漫看着，心里堵得慌，一股酸楚涌上来。
林九英直起身子，没回话。
他转身，走到苏眠跟前。
眼神里再没什么迷茫挣扎，只剩下平静。
“苏总。”
他微微躬身。
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贵司的怨念回收再利用部，现在。。。。还招人吗？”
空气安静的可怕。
钱百万嘴巴张成了个o形，下巴快掉地上了。
本市最牛的玄学大师，茅山正宗的传人，竟然要。。。。跳槽？
跳去一个搞装修的公司？
我靠！成了！
苏眠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这他妈是什么场面！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我用一套厨房理论和两亿合同，拐来了一个茅山道长！
以后出门介绍，我手下俩部长，一个茅山道长，一个S级僵尸！这排面，阎王爷来了都得给我递根华子！
他激动的一哆嗦，差点给林九英表演个后空翻。
不行，cEo要稳住。
苏眠硬是板着脸，装出一副老板该有的欣慰表情，走上前，用力的扶住林九英的肩膀。
“英叔公，太客气了！”
“从你点头这刻起，你就是我们笑忘宗集团的元老！核心管理层！”
他顿了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
摸出一枚塑料牌。
从楚人美音响上抠下来的，印着“007”。
他把牌子塞进林九英手里。
“来，林部长！你的员工编号！”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公司第七个正式员工！”
林九英：“。。。。。”
他低头看着手里这个廉价的，散发着电子产品味儿的塑料牌子，又抬头看了看苏眠那张真诚的过分的脸。
tmd。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刚砸了铁饭碗。
下一秒就被拉进了传销窝点。
“好了！钱到帐了，新同事也入职了！双喜临门！”
苏眠拍拍手，整个人都精神了。
“全体都有！收队！回公司总部，开会！准备干下一个世界级难题，旧金融街！”
。。。。。。
天环大厦，顶层。
这里已经被苏眠的施工队弄得有几分样子。
墙是白的，地是平的，伽椰子的头发很贴心地在天花板上编了个吊灯。
苏眠大马金刀的坐在老板椅上。
底下，是他那支奇形怪状的核心团队。
林小漫站在一块画板前，那原本是花子的，现在临时当投影幕布用。
她的表情绷得很紧。
“根据网上抓的信息，还有林。。。。林部长的口述资料，我们对旧金融街的污染源，钱煞，做了个模型。”
她指着幕布。
上面是一个旋涡，正在蠕动。
由无数扭曲的金钱符号组成。
“它更像一种心魔病毒，不是能量体。它会入侵所有活物的脑子，找到并且放大他们对钱的渴望。”
“这种放大没有上限，最后会让目标脑子烧坏，精神崩溃，出现幻觉，自残，甚至直接脑死亡。”
林小漫的脸都白了。
“最麻烦的是，它没实体。我们大部分物理攻击，都没用。”
她看向僵尸叔叔。
“江主任的头槌，打不中它。”
她又看向伽椰子。
“椰子姐的头发，也没法捆住一个想法。”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眠身上。
连刚入职的林九英，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也想知道，面对这种没听说过的玩意，这位苏总，又有什么离谱的法子。
苏眠摸着下巴，不吭声了。
打不到的敌人？这不是耍赖吗？
既然它喜欢放大人的欲望。。。。那要是进去的人，没欲望呢？或者欲望很怪呢？
比如有个人一辈子就想吃香菜。。。。它把这欲望放大，那人就在废墟里疯狂种香菜？
不行，太被动了。
得主动干它！
对付流氓，就要用更流氓的办法！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离谱，极其符合笑忘宗企业文化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
苏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眼睛里全是疯狂的光。
“我有个计划！”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既然那个鬼地方，专门坑想赚钱的人。。。。”
苏眠的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很邪性。
“那我们就反着来！”
“我们去那里，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轰轰烈烈的，花样百出的。。。。”
“败家！”
“我决定！立刻搞第一届天台股神杯及币圈韭菜王大型线下交流会！地点，就在旧金融街中心广场！”
“我们要把全城最会亏钱最倒霉的韭菜都请来！在那片伤心地里，开一场属于失败者的狂欢派对！”
苏眠这话一落地。
整个天环大厦顶层，一下没了声，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比刚才面对万人坑时还要安静。
砰。
林小漫手里的平板没拿稳，砸在了地上。
她没去捡。
她只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苏眠。
“老板。。。。我。。。。我刚才可能被地怨的煞气冲了下，耳朵出问题了。。。。你能把你刚才的计划，再说一遍吗？”
新来的怨念回收部部长林九英，整个人都木了。
他刚下定决心，告别过去，拥抱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可他没料到。
新世界的第一份工，竟然是。。。。组织一群赌狗去败家？
我茅山道法。。。。是用来干这个的？
祖师爷，弟子不孝啊。
弟子进的这组织，比五鬼搬运还邪门。
他那颗刚粘好的道心，咔嚓一声，又碎了。
最崩溃的，是掏了两个亿的钱百万。
他浑身的肥肉抖的像糠筛，两眼一翻，差点撅过去。
“苏。。。。苏总！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给您两个亿，是让您去驱邪的！不是让您去开派对，还是。。。。还是给一群赔钱货开派对啊！”
“那不是要往那个无底洞里，再扔钱吗？！”
钱百万心口窝直抽抽。
“格局，钱老板，你得格局要打开。”
苏眠很平静，任由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你们都没懂金钱煞的本质。”
他走到画板前拿起笔，在那个扭曲的金钱旋涡旁边，画了个正张大嘴吞金币的小人。
很简陋。
“这东西，靠什么活？靠人的贪，靠我想赚钱，我要发财的念头。”
“所有进去的人，都在喂它。你越想赚，它越兴奋，最后把你连骨头渣子都吞了。”
他话锋一转，在画板另一头，画了一个正发疯撕钞票的小人。
“那我们反过来呢？”
“我们带一大群人过去，这群人脑子里，不想赚钱，只想今天怎么才能亏的更多，我的股票终于跌停了，好耶！”
“这对金钱煞来说，是什么？”
苏眠咧开嘴，牙齿白的瘆人。
“是垃圾食品。”
“是剧毒。”
“是往它的饭碗里拉屎！”
“当成千上万股，我亏麻了我认栽了我不想玩了的韭菜之气聚在一起，会是什么力量？”
“一股足以冲垮所有贪婪和欲望的，至高无上的，摆烂的力量！”
“这就叫，风险对冲！”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那几个S级的鬼员工，全傻了。
林小漫第一个扑过去，猛的捡起地上的平板，手指在上头敲出了残影。
几秒后，一个全新的数据模型跳了出来。
“老板。。。。从逻辑上说。。。。你这个反向情绪对冲模型，尽然。。。。尽然是成立的！”
她的眼睛在放光。
“只要我们灌进去的负向财富期望值足够大，理论上确实能让金钱煞的核心逻辑暂时紊乱，甚至。。。。脑子转不动了！”
林九英也呆住了。
以毒攻毒。。。。
以煞化煞。。。。
这小子。。。。说的每个字都邪门歪道，但又好像暗合了什么天理？
用败家之煞去冲贪婪之煞。。。。
这。。。。这他妈什么邪路子。
只有钱百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可是。。。。那得花多少钱啊？”他哭丧着脸。
“花钱？”
苏眠笑了。
“钱老板，你还没懂什么叫互联网玩法。搞这么大的活动，我们不但不花钱，我们还要赚钱！”
他打了个响指。
“小漫！马上上网，全网发通知，第一届天台股神杯及币圈韭菜王争霸赛！”
“主题就叫，比比谁更惨！”
“报名费九十九块！”
“参赛得交亏损截图，还得写自己的悲惨故事，谁亏的钱越多，故事越离谱，排名就越高！”
“前三名，拿年度韭菜王金银铜奖杯！还要上台分享他们最成功的一次亏钱经验！”
“同时！开比赛的独家冠名招商！客户就找各大证券公司，基金公司，数字货币交易所！”
钱百万已经懵了。
给赔钱的比赛拉赞助？
赞助商还是那些割韭菜的？
这能拉到赞助才真是见了鬼。
然而，苏眠接下来的话，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冠名商的广告词我都想好了。xx证券，助您亏的更专业！来xx交易所，体验资产归零的极致快感！”
苏眠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你想想，这噱头多大！这叫反向营销！自黑公关！哪个金融公司不想借这机会，在全网刷脸，顺便把自己的黑锅甩干净？”
“这场派对，会是一场全民狂欢！”
“一场韭菜们的盛宴！”
“一场资本的自我救赎！”
“而我们，”苏眠张开双臂。
“会在一片欢声笑语和漫天飞舞的钞票里，把那个金钱煞，按在地上，反复的摩擦！”
一席话说完。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钱百万张着嘴，脑袋成了一锅浆糊。
他跟眼前这年轻人一比，自己那点生意头脑，单纯的像个傻子。
林小漫眼里全是崇拜，手指在平板上敲出了火花，飞快的搭建报名网站和招商页面。
林九英则退到一旁，掏出他那个编号007的塑料牌，用道袍袖子，仔仔细细的擦了擦。
他觉得，这个班，好像。。。。越来越有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