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陈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在2015年，对于一个还没火起来的小主播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是的，”王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愤。
“张哥说，这就是典型的霸王条款，就是欺负人家不懂法。那个主播现在饭都快吃不上了，天天在网
吧通宵直播，就为了凑点网费。”
“我明白了。”陈默听完，心里已经有了数。
“你们现在在哪？”
“就在办公室。张哥正在分析那个主播的合同，想找找里面的漏洞。”
“好，你们等我。我叫上叶律师，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陈默立刻拨通了叶晴的号码。
他知道，专业的事，必须交给最专业的人。这场魅影文化的第一战，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
一个小时后，根据地。
当陈默带着一身职业套装、气场强大的叶晴，推开魅影文化办公室的玻璃门时，王浩和张瑞正围在一台电脑前，愁眉不展。
“怎么样了？”陈默问道。
张瑞抬起头，看到叶晴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专业。
他指着屏幕上一份扫描的合同文件，苦笑道：
“陈老板，叶律师，你们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这份合同，虽然很不公平，但请的律师很高明，几乎把所有的法律漏洞都堵死了。如果我们想强行解约，这五十万，怕是一分钱都少不了。”
王浩也一脸的沮丧：“那个公会老板，就是个滚刀肉。张哥刚才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态度特别嚣张，就一口咬死五十万，没得谈。”
叶晴没有说话。
她走到电脑前，扶了扶眼镜，将那份长达十几页的合同，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她偶尔滑动鼠标的声音。
王浩紧张地，看着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感觉像是在等待法官的宣判。
足足十分钟后，叶晴才抬起头。
她看着陈默，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自信和一丝不屑的笑容。
“漏洞百出。”
她只说了四个字。
“啊？”王浩和张瑞都愣住了。
“这份合同，看似天衣无缝，但它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
叶晴的手指，在屏幕上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条款上，轻轻一点。
“它只规定了主播的义务，却没有明确规定，作为甲方的公会，应该为主播提供哪些具体的、可量化的推广资源。”
“在法律上，”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充满了力量。
“这叫权利与义务不对等。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主张这份合同，本身就存在重大缺陷，是不公平的。”
“当然，”她话锋一转，“光靠这一点，还不足以让对方完全放弃那五十万。我们还需要，加点料。”
她的目光，转向了陈默。
陈默笑了，他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张哥，”他看着张瑞，“你刚才说，那个老板，是个滚刀肉？”
“对，”张瑞点了点头，“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没什么底线。”
“那这种人，一般都会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呢？”陈默循循善诱地问道。
张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这种人，欺软怕硬！而且，为了赚钱，肯定不止干一件坏事！”
“这就对了。”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张瑞和王浩，下达了接下来的作战指令。
“所以，我们接下来不是去跟他就合同本身扯皮。那太慢了。”
“张哥，你利用你以前在圈子里的人脉，去帮我打听这个老板，和他那个公会，除了合同霸道之外，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上不了台面的事？”
“比如，偷税漏税？或者，拖欠其他主播的工资？”
他又看向王浩：“耗子，你年轻，电脑玩得溜。你去把这个老板所有的社交账号、公开发言，都给我翻个底朝天。”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他自己吹过的牛、许过的诺，但又没兑现的黑料。”
最后，他看着叶晴，笑了笑。
“至于叶律师，就麻烦您，先帮我们草拟一份专业的律师函了。”
“咱们啊，”他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明天，就陪这位老板，好好地聊一聊。”
第二天下午，一家位于偏僻写字楼里的、小小的直播公会办公室。
一个留着光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张瑞和王浩。
他就是“厂州小司马”的那个公会老板，刘秃子。
“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刘秃子吐出一口烟圈，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语气嚣张。
“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没钱？没钱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回来直播！让他播什么，就得播什么！”
王浩看着他那副嘴脸，气得脸都涨红了，拳头，在桌子底下，捏得咯咯作响。
张瑞则显得冷静得多，他只是平静地说道：“刘总，咱们没必要这样，凡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刘秃子直接打断了他。
“别他妈跟我来这套虚的！老子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今天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裙的叶晴，在一身休闲装的陈默的陪同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叶晴那强大的气场，和这间烟雾缭绕、充满了混乱气息的办公室，显得格格不入。
刘秃子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你们谁啊？！”
“你好，刘总，”叶晴没有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走到他对面，将自己的名片，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我叫叶晴，是‘魅影文化’的法律顾问。也是这位，小司马先生，未来的独家签约经纪公司的代表。”
“律师？”刘秃子看了一眼名片上方圆律所合伙人的头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